“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那边有人传话,孔修宝立即看向宋九,建议道:“三婶,咱们出门在外救人本是好事,只是这两人的穿着不太对劲,像是谙蛮族人的穿着。”
提到谙蛮族人,商队里的人都警觉起来。
救出来的正是一对年轻男女,男子约摸着二十几岁的样子,女子十七八的模样,两人穿的是谙蛮族的衣裳。
去过关外做生意的孔修宝更是看出那女子的穿着,用料上华丽些,脖颈和手臂上都有金饰,可见不是普通的谙蛮族人,倒是男子的衣裳像是下人裳。
宋九看了一眼,记下他谙蛮族人服饰的奇特花纹和装饰。
等到车队寻到了避风的好地方扎了营,这两人也一同被抬进了营帐。
此行之中,商队里有懂医术的人,是孔修宝常年带在身边的一位账房管事,平时管着商队账目以做掩饰。
账房过来看诊,宋九和荣雪已经围着火堆子不想动了。
外头还在刮风下雪,营帐里虽然暖和些,却仍旧有些遭不住,棉衣都穿身上了还是坐着冷。
“人还活着,但是在雪地里冻了恐怕有半日,昏睡过去了,喂点寒症汤药下去,将养几日能活过来。”
那他们也不能耽搁了几日呢,而且这两人还是谙蛮族人,身份不简单,这么突然出现在这一块,是不是谙蛮族人也会寻过来了?
商队里的人都反对,便是影卫也有心想处理掉这两人,毕竟他们此行有任务,不能节外生枝。
只是所有人都想着处理掉时,却个个还是看向宋九,唯有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任荣长自然是听媳妇的话,这会儿也看向媳妇,由媳妇定夺。
宋九的目光再次看向这两人,目光落在两人手上系下的红绳,问道:“谙蛮族人的定情之物是红绳么?”
荣雪惊愕上前仔细看两人手腕上的红绳,而后说道:“是用头发编织的红绳,这在中原也有做为定情的说法。”
用各自的头发与红绳编成手链戴在手腕上而做为定情之物,可见两人的感情之深,这就结发之意。
所以这两人是情侣?
孔修宝连忙说道:“同族之人不能结亲,这是规矩,他们怎么会?”
若不是宋九在那男子最后昏迷时留下的那句心声,她也会以为两人是兄妹是族人。
那样深情的呼唤,不顾自己性命还盼着对方活着的想法,再加上这男子的穿着打扮以及身高,宋九感觉这男子不像谙蛮族人。
孔修宝心细,这就上前翻看了男子的手臂和衣裳,直到那臂膀下露出来一只老鹰的图腾,当即确定下来,“他不是谙蛮族人。”
“更像是斡鲁朵。”
斡鲁朵是寮国宫卫,也就是这男子投了军,而谙蛮族人中有人也投了军,却不得受国君召见而只得在边关放牧。
“先将人救下,且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之后再做定夺。”宋九给了众人建议,孔修宝觉得三婶的提议不错,于是看向商队众人,马帮自然是听孔修宝的。
影卫们看了一眼贤王,见贤王全由贤王妃作主,只得默认,也没有再下手灭口了。
若要救下这两人,马车就得让出来给他们休养,再出发时,宋九只得骑了马。
任荣长很心疼媳妇,骑在马背上风雪中前行,脸上刺痛,那种感受,任荣长真舍不得媳妇尝试。
然而宋九是吃过苦的人,岂会受这点风雪的挫折,拢紧了风帽,她也不甘于后,快马前行着。
就这样,这对男女在马车里养了三日,吃的是白米粥,睡的是柔软的褥子,穿的是宋九缝制的棉衣,在第三日时,两人醒来了。
这对年轻男女果然如宋九所猜测的,两人不仅是情人,还是从谙蛮族里私奔出来的。
谙蛮族人不与斡鲁朵结姻亲,这是族里的规矩,而女子正是谙蛮族小公主谙蛮娜,年仅十七岁。
谙蛮娜与族人迁徙的途中无意中救下了男子默,在默养伤的期间产生了情意,两人碍于族里的规矩,不得不半夜私奔逃离,正好找的是谙蛮族人在下第一场雪时的狩猎时间。
然而两人低估了荒原里的第一场雪,他们煎熬了数日,躲躲停停,本以为等雪停了就好赶路了,结果又遇上了风暴,被埋雪里了。
若不是宋九的商队经过,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只有死路一条。
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情意打动了商队里的人,便是那些影卫也动了恻隐之心。
泰安郡主荣雪在听到两人的经过后,眼眶都红了。
一根红绳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一族的小公主与宫卫私奔了,还差一点儿死在了雪地里,何等的珍贵情意。
宋九反而叹了口气。
荣雪朝宋九看来一眼,不明白她的用意,这样的感情难道不感动他们么?那谙蛮娜虽是谙蛮族小公子,却半点没有小公主的娇纵,而且她爱上了宫卫,她可以为了他而舍弃一切,包括她的公主身份。
如此感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谁不动容。
两人初醒,也没有多少精力,喝下汤药后又睡下了,只是睡下时,默非要守护在谙蛮娜的身边,不得不将两人安置在一处营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