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一进来,立即将门关上,拉住钱斌哆嗦着的小手,交代道:“等会儿跟我们走,什么也别说,要是问起,你就说你是孤儿,被我家两孩子救下的,你跟着我们是为了报恩。”
钱斌苍白的脸上仍旧难以平静,直到小团子和小圆子握住他的手,小团子更是说道:“别怕,那些马儿都听我的。”
只要坐上马车,地方军追不上他们。
想不到两孩子更能安慰人,钱斌显然更能把孩子的话听进去,到底只有十三岁,童心未泯,钱斌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小圆子抬头看向母亲,天真的问道:“娘,我们是要跟师祖做游戏么?”
宋九疑惑的看向小圆子。
“不然,娘亲为何怕师祖呢?我们带着斌哥哥光明正大的离开不好么?”
一时间也跟两孩子解释不清,即使解释了也未必听得懂,既然孩子是这么认为的,那就这么说吧,宋九这就蹲身看向两孩子,说道:“对呢,咱们要做一个危险的游戏,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师祖也不可以。”
一说做游戏,两孩子立即捂嘴笑了,这就点头,小圆子更是问:“那藏在咱们密道里的那些人也不可以说么?”
宋九再次点头,“我们把秘密藏住,暂时谁也不告诉。”
两孩子同意了。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显然搜到楼上来了,宋九这就起身看向钱斌,再次叮嘱道:“别怕,光明正大的跟我们走出去,他们见到你父母,却未必见过你。”
就算见过,她今天也要带走钱斌,宋九在内心补充着。
就在搜查的差兵正要上前撞门时,门从里头打开,宋九带着三个孩子走了出来。
刚才进来的时候是两个孩子,怎么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三个孩子。
差兵心头的疑虑才起,宋九便说道:“他正是我在楼里落下的孩子,是个孤儿,被我家两孩子救过命,便一直跟着我家两孩子报恩。”
差兵心头虽然仍旧有疑虑,可是不敢深问,更不敢相拦,只得退到一旁。
宋九面色平静的带着三个孩子下了楼梯,就这样走出了留香斋的大门。
到了外头,晋王看到了钱斌上前相拦,这个孩子的长相似乎有些眼熟。
晋王正想着在哪儿见过时,街头立即传来百姓的惊呼声。
阿金带着府中下人给街头百姓花发丰收节的喜糖,喜糖朝空中撒去,街头百姓孩子纷纷哄抢,一时间引起不少人围观,声音更是盖过了这边。
而此时正好有戏班一路游街过来,一时间前后都拥堵了。
刚要说话的晋王只得回头看向街头,阿金不顾晋王警告的目光,更是将一车的糖往外头撒,越发的热闹起来。
晋王原本就不想让丰收节的百姓受到影响,所以一直都是以温和的方式外紧内松的政策,没想到这股子热闹劲直接影响了地方军行事,晋王这就派人去阻止阿金撒糖。
而这边宋九却是带着三个孩子趁机钻入人群,等晋王再看过来的时候,母子三人带着钱斌早跑了,地方军想拦却不敢拦,毕竟王爷没有发话呢。
晋王看着母子三人离开的背影,他脑中越发的清晰了,山川客栈里,江北商会的家眷都在,晋王没有见过钱斌,但是钱斌的长相以及此时出现的时机,他猜了出来,此子正是江北商会的人。
只是这一刻晋王却没有派人去追他们,而是停了停,再次看向被追赶着还要撒糖的阿金,好一招声东击西的手段。
***
河道上,丰收节的喜悦令满城百姓跟着陈子润的舞姬表演一路引到了笠泽湖衅。
到了这儿,一向风流才子爱来的笠泽湖上今日却多了一艘庞大无比的船,奢华的船上三层楼之高,雕梁画栋无不彰显其奢华,而随着这艘船奢华的外表之下,更让人望而止步不敢靠近的便是从上到下守护的禁卫军。
禁卫军与地方军不同,他们的铠甲统一且整齐,精钢耀眼的长戟更是在太阳下发出光芒,他们分布在船上的各处,面色沉着冷静,目不斜视。
围观的百姓既敬又怕,更不知是谁传来一句,今日平江府的丰收节上,皇上会与民同乐,出现在这艘大船之上。
也就是说像他们这么卑微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皇上圣颜的普通百姓,今日却是能见上一次。
就因为这一句话的流传,平江府的百姓得到消息都往了笠泽湖上赶来了。
在那艘大船之下,湖衅边,却是一排排整齐的苦力。
这些苦力个个身姿壮实,赤着膀子,在阳光下晒得黝黑的皮肤甚至有些油光发亮,他们拉着大船四周的长绳,等候着上头的指令。
若是任平在这儿,定会看到这些苦力,那夜他若不是逃走,那么他今日也是这些苦力中的一员了。
平江府的地方官员都来了,两岸的百姓看着热闹,却也不太敢喧哗。
陆续都登上了船,而任家人正好夹杂在这些人当中。
陈子润面对这些地方官员,没有什么好表情,倒是在看到任家人时,会立即上前笑脸相迎,还说道:“老夫人,都安排好了的,一楼向南的赏景台,最是清静,视野也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