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人怒了,水乡村的村民也怒了,几个差兵手持长戟上前制止,不准扰乱公堂,否则叉出去。
宋九连忙握住婆母的手,任婆子立即看向老三媳妇,突然想到老三媳妇向来有福运,她没有慌,她一定是早做了准备,对了他们手头还有那封密信的证据。
只是宋九并没有交出来。
堂前莫家的状师还在陈叙案情,一旁的沈家大哥已经傻了眼,这与宋九写给他的证词和堂前该说的话完全不同了,眼下他要自己想着应付,一时间有些慌乱起来。
牙侩交出的委托书上经过鉴定着实是莫大夫的私印,所以莫大夫委托铺管事故意一铺两卖,而这两人知道内情后合伙将莫大夫杀了,事后为了掩盖罪行,又在牢里行凶,将铺管事杀了,家里人还放火烧了义庄。
刘知县看着眼前一堆证据和堂前一堆证人,这些人里都是公职差兵,还有公平公正的牙侩,每一个人说的话都该是能服人的。
只是刘知县看着这场景就显得有些悲哀,他来安城做知县,不是他不作为无能,而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安城被几大家族掌控,底下县丞主簿典史都是地方官员,他一个外来的知县,怎么去管住他们。
刘知县还没有发话,这边莫家请的状师直接指使堂前差兵抓人了。
所有涉案人员都得抓到堂前跪下,而正在围拦外看着的任家人就成了他们要抓去的对象。
好好的被栽赃成杀人犯了。
任老头将老伴护在身边,老大老三左右相护,任荣长抿紧嘴唇,眼眶泛红,手握紧成拳,这是要发怒的征兆。
宋九眼看着这些差兵竟然听一个状师的话还真就要对他们动手了,看来这状师常在衙门里走动,跟这些人都混熟了,都听他的话了。
街坊们被差兵的阵仗吓到,一个个往后退了退。
不远处也夹在人群里看案情的晋王脸色微变,对安城的刘知县颇为失望,这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状元,到头来做了个地方知县却断了这样的案子,怕是前程也别想要了。
身边的长随谨言见大公子生气了,知道大公子的脾气一发不可收拾,便是被王爷撞上了,王爷还得了好声好气的劝他,这会儿在公堂上生大气,怕是会大打出手,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只能王爷出手了。
于是谨言开口相问,要不要他出手先将大公子救出来。
晋王也正在考虑,可不能让他家傻儿子受委屈的。
就在主仆二人都想动手的时候,就见前头宋九一把拉住生气的傻丈夫,竟然将人给拉住了。
主仆二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刚起的心思放下,晋王疑惑开口:“她竟然能管住我这儿子的脾气,有点意思。”
前头宋九眼看着知县大人还不发话,差兵就直接抓人了,她生气的质问道:“天理何在,他们一面之词就能定罪么?定人死罪全凭几人的嘴巴么?”
“怎么不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牢里杀的人,又是怎么杀的人?在场牢房里的人有谁看到么?”
“还有我家二哥杀了莫大夫一案才是主案,也不曾问起他行凶时用的什么兵器,还有莫大夫的死因是什么?忤作呢?也不曾出来交代?”
“我可以对所有人保证我二哥没有杀过人,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可是知县大人却不曾给我们半点机会,那么今天的公堂之上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审理么?这儿当真是我们百姓伸冤的地方么?坐在上头的当真是我们安城的青天大老爷么?”
宋九一连数问,倒是让莫家请的状师有些另眼相看,而外头的百姓听到这话却一个个都附和起来,情绪也被宋九带动。
对呢,主案还没有审,先把无辜的人给抓起来了,这算哪门子的审案,既然是公开审理,那在场的街坊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随着街坊们的抗议,转眼间因为怕惹上麻烦退开了的街坊们一窝蜂似的拥了上来,不准差兵抓任家人,反而差兵被众人推搡之中,手中的长戟都掉地上了。
眼看着场面一片混乱,堂上惊堂木响起,威武声盖过所有声音。
围着的街坊总算清醒过来,到底还是公堂,一旦扰乱公堂就要被带走,众人停歇下来,刘知县的声音也响起:“本官还不至于昏庸到这一步,刚才堂外发话的民妇是哪位,且站出来。”
一般这种情况,普通女子都被吓破了胆,哪敢站出来,然而宋九却毫无畏惧的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她相信今日的公堂一定是公平的,宋九在任家读书识字看了那么多的律法书集,凭着所学知识,她也不畏惧,更不惧经验老到的莫家状师。
宋九出来了,众人得见,就见是位身姿娇小的庄户妇人,穿着朴素倒是干净整洁,人不及大男子高大,却挺直了脊背。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精致的五官怎么看都很顺眼,如此普通的一个庄户妇人,却能说得莫家的状师都反驳不起来,着实让人惊讶。
刘知县将宋九打量一眼,开了口:“你读过书?”
宋九恭敬的行了一礼后点了头,并说自己还研读了燕朝律法,她知道她二哥和赵公子都是冤枉的,杀人案根本不成立。
刘知县听到此女竟然研读律法,高看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