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街坊见了,说道:“是从四喜铺里出来的赌徒,被撞到了,只能自认倒霉了。”
宋九不动声色的将字条收起来,刚才被撞的那一下,她听到对方的心声,她没有做声。
任婆子很生气,连忙上前扶宋九,要不是她学不来庄户妇人的破口大骂,大概已经骂上了,这会儿只能气愤的看着对方逃走的背影。
街坊们见热闹没得看,也都相继散去。
任老头回头看向宋九,正要问老三媳妇怎么样了,就见宋九说道:“爹,娘,没事儿,咱们先走吧。”
任老头发现老三媳妇不太对劲,很有默契的没有再问,这就赶着牛车接着上路。
“爹,去衙门之前,我们先去面棚吃一碗面吧,正好也给二哥带一碗进去。”
也对,任家两老的觉得老三媳妇想得周到,于是牛车来到了面棚。
牛车停下后,三人寻一处角落坐下。
宋九趁着等面的功夫朝左右看了看,借着能听人心声的便利,百般确定这周围没有人跟踪他们了,她才低头看向手头的字条。
“先前状告任家二郎,多有得罪之处,而今得知县衙公平审案,恳求夫人与我见上一面,必能助任家二郎的案子早日打赢官司。”
落款处写着莫忠两字。
宋九脸色微变,她不动声色的将字条递到了任婆子的手中。
任老头见状,故意起身去端面,借着端面的机会也跟着任婆子看清了字条上的内容,两人都很震撼。
昨个儿老三媳妇才分析了这案子,转眼莫小公子就主动来找他们了,看来老三媳妇没说错,这莫小公子状告他们家老二,也有隐情。
三人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却是各自吃着面。
一碗面很快吃完,任家两老的甚至都没有尝着味儿,满脑子想着的是老二有救了,能跟莫小公子见上面,问明情况,这官司赢得更快。
付了面钱,宋九给二哥带上了一碗面,又在旁边的包子摊上买了一大袋肉包子。
任家两老的看在眼里,对老三媳妇的细心很欣慰。
只是他们再次坐上牛车后,没有立即去县衙,而是按照字条上所说的地址,直接拐去了城西头。
城西头人多口杂,来来往往的也多是庄户,倒是方便他们行事。
经过城西头热闹的市场,随即来到一处不显眼的农家小院前。
任老头上前敲了三声响门,没一会儿里头有人冒出头来,开门的正是先前撞了他们的那个“赌徒”。
对方看到三人立即朝他们身后看去,随即就将三人引了进去,转身就将大门闩上了。
这间小院不大,也很破旧,这位还真的是城里的痞子,平素就在街头无所事事,弄到手的钱就拿去下赌场。
但是这人却挺讲义气,是莫忠在安城唯一信得过的朋友。
用这间破旧小院做掩护,三人才见到了莫大夫的儿子莫忠。
此人清瘦,眉眼憔悴,身上带着药香,也不知他是给人看病留下的药香还是自己吃的药汤染上的药香。
三人在破旧的八仙桌前坐下,屋里连杯开水都没有。
莫忠一脸歉意的看向三人,明明他们都不曾见过面,却惹上了官司,莫忠向任家人道歉,他也是有苦衷的。
莫家祖宗数代都在安城街头住着,在城东头的祖产铺子开药铺。
几代人都学医,不知道救下多少人,到头来他父亲死得这么凄惨。
父亲受冤而死,祖产被霸占,莫忠含恨不愿离开安城,可是待在安城却被陈家人掌控,直到陈家派人过来叫他去报官,他发觉机会来了。
他要亲自去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不愿意的,他们莫家一向行医只会救人,所以他在等着知县公开开堂,当着众街坊的面,他要亲自揭开陈留庆的真面目。
然而等了这么久,不仅没能等来刘知县当众审案,反而亲眼看到被他状告的任家和赵家直接要被定下罪名,甚至陈留庆只手遮天,还杀了铺管事,让这桩案子板上钉钉,没了半点余地。
此时的莫忠很着急,他甚至想到了去衙门敲冤鼓,撤了这桩案子,不能真的就害死了好人,谁知他的意图被陈家人发觉,人被看住了。
今个儿出来是偷着出来的,想尽了办法才与他们碰面,好在他们今日出行,正好被友人在城门处看到,才想出了这么一计。
任婆子原本对这位无故状告她家老二的莫小公子有怨恨的,可是今日听到他说的这番话,任婆子又有些难受了,此人也是受害者,也非他之所愿,怪只怪在陈家人的身上。
眼下事情说开了,也解了两家人的心结怨怼,莫忠知道自己出来的时间不长,所以有些着急的看向宋九。
他得知任家和赵家写出来的状纸是任家三媳妇一位妇人所教,他很不可思议,而今见到本人,看到眼前温婉的妇人,他还是不太信的,但是没了办法,这会儿问起宋九,他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到任家和赵家,同时也能将他父亲的死因公之于众,令陈家人绳之以法。
任老头和任婆子这会儿也看向了宋九,老三媳妇聪明,她指不定有好想法。
宋九面对着三人期待的目光,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