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医见苏皖好似渐渐清醒过来,于是叹息一声。
“姑娘,想不到你竟患有心悸。”
他顿了顿,说:
“这样的病,可不能受到大惊吓啊,很容易出事的。”
方才,郑太医把脉得知,苏皖这次昏倒便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这才会晕倒。
可苏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才会以至于这般严重,到了心悸发作的地步。
苏皖听到郑太医的话,眼中划过一丝默然的哀愁,却没有多做解释。
郑太医想起来,裴懐还在外等着,于是对苏皖说:
“姑娘,三皇子殿下还在外头等我回话呢,你在此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
谁知,他刚转身,却被一只手直接抓住衣袖。
“姑娘?”
郑太医有些错愕,一回头,就见苏皖拽着他不放,吞吐犹豫间,她睫毛微颤,抿唇轻声哀求。
“这位太医,能否拜托你……不要把我的心悸告诉……他?”
这个‘他’让郑太医略微一愣神,随后才反应过来意指何人。
“这……可是,三皇子殿下的脾性……我若是说谎,只怕、只怕不好,瞒过去啊?”
一想到裴懐冰冷如刀的眼神,郑太医便不自觉浑身打了个哆嗦。
要他去骗那个人?
不不不……只要这样想一想,都觉得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皖看到了他的为难,想了想,松开了拽着他衣摆的手。
“太医不必为难,只管告诉他,我晕倒只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然后剩下的,便让我与他说,一切后果自不必太医来承担。”
听到苏皖这样交代,郑太医半信半疑道:
“这真的可以吗?”
苏皖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声音听上去缥缈似风,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一般。
“他有愧于我,不会过多怀疑的,去吧。”
郑太医一愣。
什么叫‘有愧于你’???
但看到苏皖不愿多说的神色,他也不好多问,毕竟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岂敢窥探这些上位者之间的你来我往?
郑太医思索片刻,对苏皖说:
“好吧,我且试试。”
苏皖朝他感激一笑,当真是如天女下凡般貌美。
“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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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医在内就诊时,裴懐在外头一直定定站着,注视着内室的方向。
帷幔层层阻隔,将里外仿佛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站着时,裴懐生平第一次这样恨自己。
他知道,她定是听到了,所以才会昏迷过去。
那么,她是因为什么呢?
是担心、害怕、恐惧,还是……怨他欺骗了她。
豆大的汗珠就这样顺着裴懐的脸庞滑落在地。
他喘息间,拳头渐渐握住,无力又自责。
裴懐后怕连连,不敢设想,倘若苏皖因此有什么事。
他只怕这辈子再不会原谅自己。
若无她,眼下他极力渴求的一切,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那些东西,都将毫无意义……
无人知晓裴懐在想什么,旁的人瞧着眼下的他,只觉得他安静得可怕,周身都低沉沉的,仿佛围绕着层层看不见的迷雾一般。
墨音躲在一旁,挨着卿卿,一边观察裴懐,一边忍不住小声对卿卿耳语。
“卿卿姐姐,你说,我家小姐昏迷不醒,为何三皇子这样焦急啊?”
按理来说,怎么样也该是东宫太子来干的活,怎么轮到眼前这个三皇子头上了。
“而且,他和我家小姐……是不是有些太过亲密了?”
这话越说越小声,生怕裴懐听了去。
卿卿听到墨音这般似鹌鹑的声响,叹息一声,忍不住感叹这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实在是太过纯良了。
她是真对苏皖和裴懐之间一点也不怀疑啊,哪怕裴懐都这样行色匆匆、焦急不堪的了,墨音竟也只是问一问?
若是宫里伺候的人,只怕早就心有端倪了。
卿卿瞥了她一眼,这才轻柔道:
“小墨音,乖,别多问,这是主子们的事,不是我们该多嘴的,少听少看多做事,知道吗?”
墨音微微张口咋舌,看了看卿卿,见她笑眯眯的,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卿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