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竹秋慢悠悠地起身，四周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瞬间扼住。
“在你们看来，这一修，修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众人皆低垂着脑袋，心虚的不敢对视。
方才说话的肆符峰长老嘴唇蠕动，与高台之上的男人只对视了一眼，陡然福至心灵，滞涩的思维突破瓶颈，一清峰得天独厚的纯质灵气像寻到踪迹的猎狗，前仆后继地朝他涌来！
大陆开创起，演变至今，不知经历的多少个千年时光。
期间不乏有飞升者，无一例外，全是灵修。那些靠驯化魔气的人，无论天赋再强，机遇再令人咋舌，甚至底下堆砌的资源再雄厚，飞升时，清一色逃脱不了雷劫陨落的结局。
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一个是争争还有出路，另一个完全就是一条路走到黑，若真要辩出这多出来的一修，不多不少，取其中间值正好。
也就是说，灵魔两修！
想到这，灵海堵塞百年的境界蓦地松动，一清峰顶上历劫的黑云迅速聚集，顷刻间，白日的天光消散，唯余压的人喘不过气的黑夜。
紫色雷电在厚重的云层跳跃煽动，迟迟没有落下，似乎在透过一清峰的结界找到历劫之人。
大殿内内外外百十号人物都被这历劫的突变整得僵在原地，视线快速在人群中搜寻，最后惊讶地定格在方才“大言不惭”提出第三修者的肆符峰长老身上。
此刻，尤其是这长老相熟之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观念——
才和一清说了两句话吧，凝滞百十年的境界就这么松动了？！
好不爽！
人群忽然躁动起来，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从长老转移到柏竹秋身上，平日里修的什么“淡然以对，不惊不乍”心经，尽数抛到脑后，火热的视线仿佛带上燎原的本质，化作锋利的箭矢，“咚咚咚”地冲目标人物射去。
怪不得全宗上下，就连掌门都像宝一样供着柏竹秋，简直太神了！
头顶上空的云还在聚集，“隆隆”的轰鸣声越发沉闷诡异，闪动的紫色亮光跃出云层时，再次照亮整片天空，其威力远远超出化神初期该面对的。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做出防守姿势，准备举全宗之力，帮人渡过雷劫。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越来越黑，已然伸手不见五指，大殿内的气氛也紧绷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裂炸开，可第一道雷劫迟迟不降，让人不由心生端倪。
掌门飞快掐诀，在偌大的宫殿头顶结出一个又一个结实抗造的封印，转头默契地与柏竹秋对视一眼。
后者接收到暗示，慢条斯理地走下台阶，手指微动，高座上懒懒贴在坐垫吸收灵气的七宿霎时出现在柏竹秋手心，身上的气势在这一刻骤变——
他的脸上带着没有任何感情的冷漠，如上天最不近人情的神邸降临，骇人的杀意顺着剑意，铺天盖地渗透出来，使在场所有人，就连顶上的劫云都被威慑到，硬生生地凝结住了。
玄初宗弟子穿的都是带有各峰印记的白袍，纵然乌泱泱地混在一起，也各有各的气质，不乏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气场，可都远远不及青灰长毯上，万人簇拥中，主动走下神台的唯一冷调。
骤变的亮光中，七宿剑柄上坠挂的木牌剑穗，如无际雪原里最滚烫炙热的红血，剑尖下指，摇晃的剑穗十分亲昵地碰撞着冷白漂亮的指骨，在无人注意的细节里，柏竹秋冷硬的神情会浮现瞬间的柔和。
他掀开眼皮，对着虚空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祭芎。”
一清峰的众人眼底迅速闪过一丝疑惑，面面相觑，都在找男人口中的“祭芎”。
到底是何许人物，能让柏竹秋如此特殊对待，难不成这次特意回来，也是为了这个“祭芎”？
正主祭芎，或者说黑沉天空“滋啦”冒火花的雷电，在听到名字时，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透过层层结界，它可算注意到了那个光是简单看一眼，就能让它灵魂不由自主颤抖的存在。
完了！竟然完全觉醒了，它要立刻回去告诉本体！
逃跑的想法才生出，还没来得及实践，就被残暴地扼杀在摇篮里。
柏竹秋像是在它身上安装了定位器，任凭它披上多少层伪装，将气息掩饰得多平淡，对方都能提剑而来，毫不犹豫地出招，将它的魂体砍成一段一段，毁灭性的破坏力恐怕到远远超出了它自愈的速度！
一群人眼巴巴地在底下看着，偶尔捕捉到凌厉的剑光落下，黑压压的劫云便虚弱一分，原始的天光也顺着那丝破开的缝隙，再次撒向大地。
即使他们再怎么否定自己，眼前这恐怖到完全打破规矩的现实还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们一巴掌。
这算什么？！
直接和天道杠上？还打得对方崩溃而逃，恐怖如斯，这实力竟然还没飞升？！
打斗并不激烈，或者说，一面倒压着打！
几个呼吸后，天光重降大地，众人在经历一段难言的沉默僵持后，猛地爆发出一个炮弹般的惊呼和喊叫。
柏竹秋挥剑感应到最后一丝祭芎的气息消散，才睁开眼睛。
底下无论是相熟还是陌生，是玄初宗弟子或别的，他们振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