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宵凡故作掩饰地掩袖轻咳几声,在青年气愤转回头时,眉宇间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绪。
为了哄人,他移步上前,拿过靳桃浪手里的糖葫芦,丝丝缕缕的灵气汇聚在指尖。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竹签最上面一颗糖山楂被掰下来,幽幽地飘散在半空中,发出微弱漂亮的光,宵凡屈指一动,山楂便像是生了灵性的小精灵,蹦蹦跳跳地朝两个小孩靠近。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小宁固执地垂着脑袋,埋在女孩身后,小鼻子吸溜吸溜,眼泪不停地跑出眼眶,一股脑全弄在衣服袖上。
“小宁,他们不是坏人,而且你看……”女孩掌心托举着糖山楂,移到男孩侧边,平淡的语调里难得浮现几许少年人该有的欣喜,“它很听话哦。”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这颗亮亮的糖山楂有糖衣做的小脚,短短的小手也慢慢被捏出来,趴在女孩略显粗糙的手心时,透着憨憨的可爱,若不是少了五官,还不能说话,倒真像是糖葫芦成精。
小孩子心思单纯,把什么都看得浅,只一眼就放下害怕的情绪,乐滋滋地捧着糖葫芦笑了起来,然后,也不忘解释自己对靳桃浪的误会,主动跑到青年身侧,掂着脚想握上那只手。
靳桃浪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微微矮身,下一秒,稚童软乎乎的道歉声传入耳畔。
“哥哥,是小宁的错,你不是坏人,你骂我吧。”
靳桃浪没有立刻回话,弯腰把人抱起来,唇角扯开一道和善的微笑,“无妨,只是有点伤心,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话音未落,靳桃浪便露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小宁赶紧环住前者的脖颈,软嫩奶香的小脸蛋蹭来蹭去,很是亲人。
“哥哥最好看了!就是就是……”他忽然变得拧巴,脆嫩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和爹爹书房里的画长得好像,娘亲每次都要指着画和爹爹吵架,说画里的人是大坏蛋,狐狸精,把爹爹的魂都勾走了……”
靳桃浪拍背的动作顿了顿,书房?画里的狐狸精?再结合小女孩身上不同于穷苦人家的姿态气质。
怕不是家道中落的贵族之子。
可,画里的人长得和他差不多……
不至于,这么狗血吧。
女孩也盯着靳桃浪的脸,但看样子,她应当是没有见过那幅画的,眼底只有疑惑,“你们真的是刘员外的远亲吗?”
宵凡也知道女孩在怀疑什么,无非是他刚才露的一手,从善如流地乱扯,“当然,若是真按照辈分算的,刘员外可能还得喊我一声三叔公。”
这个称呼,靳桃浪没忍住斜睨他一眼,目含警告,别太离谱。
偏偏女孩还真信这一卦,略微思索后,很快接受了,“日落之后,门不能再开,我们这地方小,可能要辛苦你们打地铺睡一晚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叫小安,那是我弟弟小宁……”
一安一宁,都是怀着期盼出生的孩子。
听罢,靳桃浪和宵凡默契地没打听他们父母的事,坐在一动就“咯吱咯吱”响的小椅子,他们身高腿长,落座后,腿完全伸不开,只能委屈地缩在一起。
小安注意到,脸色微微发窘,可目前的条件让她别无选择,只能干巴巴道,“抱歉,只有这两把椅子,坐得很难受吧。”
“无碍。”
他们还把面前满满一碗野菜汤推了回去,宵凡的视线从另外两碗少到见底的白水汤转移到小安的脸上,“小孩子要多吃些,才能长高变成大人,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
没等推拒,靳桃浪适时插了一嘴,转移话题,“为什么这边晚上都要关门,和二小姐的死有关?”
女孩捧着瓷碗的手发紧,良久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大家都这么觉得。自从刘府二小姐死后,一入夜,她的鬼魂时不时就要在街上飘荡杀人……一开始,官府只会判定那些人酒后意外身亡,直到数量越来越多,县令也死了,大家才彻底慌了,都说刘员外坏事做尽,才会让二小姐变成厉鬼索命。”
“于是,那些讨伐的人,变成了比恶鬼还可怕的存在。”小安喉头发涩,说出来的声线都有些干哑,“发觉二小姐只能在晚上出现后,他们选择在白天血洗刘府,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那一天的夜黑得很快,所有人都没出来,关在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后面。”
她抬眸紧紧地盯着两人,“你们看到的丧葬白花,还有驴车队伍,都是假的,一旦靠近,二小姐便能在白日上身,让你们互相残杀!”
靳桃浪掀开眼皮,沉声道,“二小姐,怎么死的?”
话落,一室的安静,小安指节掐到泛白,特意偏过头,防止情绪外泄,靳桃浪也不急,慢慢等她平复好情绪。
“二小姐,是被魔族杀死的!是被活生生吸干血死的!”
宵凡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敌人是魔族才对,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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