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幽幽传来的熏黄色灯光化作薄纱轻柔地披在男人身上,显得眼窝愈发深邃,鸦羽般的长睫落下剪影,如蝴蝶轻颤,稀稀落落地吻在眼角痣上,光一眼,就能被那股飘荡的破碎惹得心揪。
古奚脸上没有太大的幅度变化,一手缠着佛珠置于身前,一手压在身后,孤零零地站在离门口两步的距离。
他压下眼角,稍显笨拙地将万般复杂的情绪藏好,直至指尖拨动佛珠时沉下的一声厚重的“当”后,才用平缓语气打破沉默。
“没必要装了。”
说着,视线便不由地移到靳桃浪受伤的指骨处,迈步想上前,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古矜侧身直直地把靳桃浪护在身后,阴沉着脸,冷飕飕地警告道,“不准靠近空空,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
青年面上的嫌恶和痛恨表露无疑,每次想到身体里流着和眼前这人一脉血他就恶心到想吐。
十五年前那一晚,靳桃浪一点一点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散去呼吸……
这是他永远的梦魇。
他其实不爱哭的,两岁记事,只有找不到靳桃浪,看到靳桃浪受欺负了他才会哭。
后来,被窝变冷了,枕头上的香气散了,记忆越来越遥远了,等的那个人迟迟不回来甚至成为了一碰就散的飘渺梦境,哭就好像成了习惯。
三岁的尾巴,昆玉教会他怎么拿笔写出“空”,是他最喜欢的字、脚踏车是在六岁的时候会骑的,是他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十二岁时他种的花已经和他一样高,每天都会剪一朵再种下好几朵,因为每天给喜欢的人送花……
这些都是他残缺的美好,却如一层层黏糊的黄泥,越来越重,越来越厚,一点点地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从梦魇中惊醒一次,他对古奚的恨意便如野草疯长一倍,杀掉他成为了继续活下去的执念。
当时恰好昆玉研究出异能开发药剂,临床测试的结果很不理想,百分之百的失败率。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实在等了太久,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偷偷喝下药剂。如果成功,他就能杀掉古奚替空空报仇,如果失败,他……或许能在地府和空空相遇吧……
事实证明,他很幸运,迷迷糊糊地撑了三天三夜,百分之百的失败率硬是让他抗出了几点成功的点数。
醒来时,昆玉直接扇了他一个巴掌,就连最宠他的辛川也对他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他有什么错,不过是意识到那场梦是个谎言罢了。
所有人他只觉醒了治愈异能而已,但,怎么可能呢,他可是要在这次任务里彻底解决古奚的啊……
就像他站在自己面前,他永远也克制不住杀气一般。
“还轮不到你说话。”古奚一点情分也不想给古矜,目露讽刺。
预想中的对峙没有出现,古矜忽地回身,牵上靳桃浪的手,像个受欺负的小孩一样,眼泪说掉就掉,“啪啪啪”地砸到靳桃浪的手背,哽咽着来了一句。
“空空,他骂我。”
说完,更委屈了,将靳桃浪的手臂怀住,头像是很没安全感一样,哼哼唧唧地在靳桃浪的脖子上钻来钻去。
“他欺负我。”
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分毫不差地映入眼帘,古奚面上波澜不惊,体内却被翻江倒海的怒气烧穿了神经,崩炸的血液好似要冲破体表撕破他所有的理智外壳。
他没有错过古矜眼底赤裸裸的讽刺,靳桃浪被拉扯玩弄的长发,腰间碍眼的胳膊,还有后背贴着的恶心玩意,让他的耳边充斥恶魔煽动的呢喃——
把靳桃浪抢回来!他是你的!
这个念头出现后,就强势霸占他大半的身体,险些让他的计划败下。
他扭曲着脸,闭眼隔绝视线将粗重的呼吸按下,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他在等,在等靳桃浪的回应。
靳桃浪也察觉到空气中浓浓的茶香,他尝试着把古矜推开,可这人忽然抓住他的手,发动异能,给他治疗手上的伤。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把手抽回来,转向古奚,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把古矜带过来。”
不知为何,古奚方才稍缓的表情瞬间又变差了,语调都带上些许冰冷的公式化。
“队伍名单里本来就有他,我只不过是确保人数齐全而已。”
“人数齐全?”靳桃浪冷笑,“说得好听,他一身体不好,二没猎杀丧尸的异能,让他跟着送死有什么区别!”
古奚撇开脸,淡声道,“他也成年了,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了。还有,他可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听到这句类似提点的话语,古矜还是不紧不慢地把玩着靳桃浪的长发,墨蓝色的眼眸里却杀意不减,薄唇轻弯,又靠近了靳桃浪几分。
“空空,他在瞪我,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睡,不然你明天见不到我的怎么办。”
青年已然成年,磁性低哑的嗓子扬着懒懒的长调,男性荷尔蒙伴着轻轻的低笑环绕在靳桃浪的耳畔,瞬间就叫人红了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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