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到烈九卿的回应,阿欢缓步走来,半跪在她面前,和她平视。
“您想怎么惩罚奴?”
烈九卿舔着干涩的唇,拳头收紧,“我……”
欢色竟然笑了,“奴有几百种刑罚能让您选择,定然有一种是您喜欢的。”
烈九卿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他笑不达眼底,冰冷麻木,像是刻意练出来的弧度,没有半分感情,却让人看着格外好看。
他以前经历了什么,让他本能做出了反应。
她心好痛。
“我、我不是要惩罚你。”
烈九卿半天才找回来声音,她鼻音重,唇有些轻颤,“我就是……”
“主人,秦国境内,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从不当奴畜是人,而是货物、牲口,宰杀也不犯法。”
欢色目光无波无澜,“您想对奴做什么,都可以。”
烈九卿心下的痛苦不断翻滚,她坐起来,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你在我这里,不是什么奴畜!”
“奴以前是什么人,奴不记得了。奴只知道,这些年来,奴是奴畜,一直都是奴畜,从未有过一日不是。”
欢色每一个字仿佛万两沉重,压的烈九卿心口抽痛。
“你不是,从今往后的每一日都不是。”
欢色声音轻了些,“过往一切都会烙印在奴低贱的骨头里,能活着见到能见之人已是万幸。”
他喉咙滚动,哑声说:“奴自知身份,不敢奢望,不能奢望。”
欢色声落,空气都变得稀薄。
烈九卿捂着心口,不断深呼吸,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桃花眼通红,双手扣进了手指。
欢色闻见血腥味,看向她的拳头,手臂沉重到抬不起来。
他低头,没看烈九卿,怕失控。
过了很久,烈九卿才缓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心疼,他明明要的起全天下。
她声音发颤道:“我很讨厌你……”
欢色眼底划过痛色,不知道深处藏着的解脱还是不甘,终究没应声。
烈九卿很难受,“你总弄哭我。”
他头埋的更深,烈九卿眼泪到底没忍住掉了下来。
她拿手背擦眼泪,越擦越多,“我以前被人欺负到全身是伤,我都没哭过……”
全身是伤?
他怎么不知道!
欢色眼底冰冷,厉声问:“谁欺负你了?”
“你……你混蛋……你应该哄我!”
烈九卿死前受了那么多罪,一滴眼泪没掉。
知道温容的事时,她差点哭晕了。
重生后喜极而泣也就罢了,被他气哭也就罢了,如今他换了身份,还要弄哭她。
烈九卿哭了好一会儿,听不见他安慰,更委屈了。
“你怎么还不哄我?”
“奴……”
她嗓音软绵绵的,小声哽咽着,沾着泪珠的眸子眼巴巴看着欢色。
“你是不知道怎么哄我吗?”
欢色看见她的眼泪,唇越抿越紧,心口打疼发闷,快窒息了。
“奴……不知道。”
烈九卿身子往前探,离他特别近,“我告诉你,我很很哄,你亲亲我,一亲就好。”
“不行。”
烈九卿佯装生气,“我既然是你的主人,你定要事事以我为先,不是这样的吗?”
她凑的更近了,声音也更软了,“你和我说这些,是不是以为我会赶你走?”
欢色闷嗯了声。
“想的美。”
烈九卿娇气的哼了声,挑起他的下巴,凶的不行。
“你惹了我,还想走,怎么可能走。你完了,一辈子都别想走,我绝对不让你走。”
她离他的唇只有分毫的距离,她低声说:“阿欢,你不是不想和我亲近。你以后惹了我,我就罚你亲我,你听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