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菜已经上齐了，江聿见顾复声还盯着那钥匙扣发呆，开口询问。
回忆中断，顾复声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噢了一声解释，“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要是想找回钱还是很容易的吧。”
虽然可能当时初遇才在D国刚站稳脚跟，但找个扒手还是不会耗费多少人力的。
江聿无所谓，“也没多少钱，丢了就丢了吧，而且这东西也不算太丑。”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东西？”
她不认为江聿能查到沈砚的照片信息，除了一些遗漏的信息，沈砚的个人信息都被她藏了起来，照片更是一张都没有了。
江聿看向她，眼神深邃，“你忘了一个地方。”
顾复声顿感不妙，却看见对面那人粉嫩的红唇吐出两个字——
墓地。
一声无形的雷重重地劈在了顾复声的心上，此刻无形却胜过有形，雷声掠过之处，留下的是时间也无法抚平的创伤。
她眼睛猩红，看向江聿的眼神中满是杀气。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见顾复声的反应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江聿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也有了皲裂之势。
清冷的嗓音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地吐出宛如恶鬼索命般的字眼，“你在找死！”
桌上的餐刀被她拿起，起身迅速朝江聿的脖颈处狠狠扎去，那个力道，是真的能致死！
好在江聿躲避迅速，他翻身躲开蹲到椅子后面，然后灵活起身将顾复声拿着刀的手钳制住。
他赶紧解释，“你冷静一下，我不是有意要去冒犯她的。”
顾复声此时此刻像是个完全失去理智的杀戮机器，她满眼猩红瞪着江聿，一字一句冰冷如锥，“你的存在，就是冒犯！”
她辛辛苦苦骗了自己这么久的真相，就这样被江聿毫不留情地戳破，她怎么能不恨。
江聿从未见过顾复声这样没有理智可言的状态，他有些不知道该处理，干脆抬手一掌劈下去，将人劈晕了。
好在定的是私人包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江聿给Jacobs打了电话过去叫来帮忙。Jacobs听了来龙去脉以后，只是叹息一声，抱着顾复声就往外走。
江聿看着安静躺在Jacobs家里床上的顾复声，忽然一个略带了点荒谬的念头闪过，他试探性问出口。
“（D语）她……是不是有过精神方面的疾病？”
Jacobs给顾复声盖被子的手一顿，“（D语）有过。”
在江聿要继续问的时候，他先出声打断，“（D语）你也不用问我，如果你能让她自己开了这个口，那我们一定会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但按照目前的这个情况来看，复声不杀了他都是法律在保护他，而不是上帝。
江聿自然也知道，就顾复声刚才那个状态，像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杀了。让她自己亲手撕开那道疤，他不得褪层皮。
Jacobs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江聿正轻手轻脚地把房间门关上。
“（D语）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D语）一个有精神病史的人，怎么做得了医生？”顾复声这几天和Wasden教授一起去做了几场小手术，虽然都是在打下手，但一个有精神病史的人，真的可以胜任这个职位吗？
Jacobs叹了口气，“（D语）被治愈好了自然可以。她在回国前一共接受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治疗，有所好转了以后教授才放她回国。原本她看上去马上就要被治愈好了，你现在搞这么一出，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江聿不解，“（D语）所以你们之前都没有提过沈砚吗？”
如果沈砚二字是禁忌，那他早不知道在无形中刺激过她几回了。
Jacobs突然垂眸，“（D语）当然会提，而且是经常提。因为这样，她就能一直骗自己，阿砚还活着，只不愿意见她了而已。”
那天江聿看着Wasden教授带着一个黄头发的白种人过来，在顾复声刚醒来的开始对她进行催眠。
虽然催眠的内容他未尝可知，但大抵无非如此——让她忘记沈砚早已成为她人生中的过去式。
他问Jacobs，“（D语）为什么让我看见这一切？”
“（D语）因为她需要新的生活。”
而他，是目前为止出现在顾复声身边唯一一个不是朋友身份的人。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其他人，男的女的都有，nubo是他们也曾被赋予过希望的人，但是显然是以失败告终了。
nubo那傻缺，指望他能拉一把顾复声不如指望他别添乱。
江聿沉默了许久，没有给Jacobs答复。
顾复声需要有人拉她一把，但这个人，大概率不会是他。
Z国有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沈砚不在了，要么出现下一个沈砚来拉她；要么，她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这种自我欺骗的温室里，然后为自己裹上一层厚厚的茧，去抵御外界的一切真相。
迄今为止，能救顾复声的，只有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