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牢?”诸葛忆荪讶异地说道,“郡主犯了何罪?会被人关在天牢里?”
“夫人也知道,协助高氏作乱的睢阳王,”裕妃说道,“是郡主的庶兄。”
“本宫知道,可是,睢阳王起兵谋反,是他一人的主意,与郡主又有何干系?”诸葛忆荪问道。
“臣妾也是这样想,可是……”裕妃说道,“可是别人未必就这般想了。”
“姐姐说的别人,指的是谁?”诸葛忆荪问道。
裕妃不敢直说,诸葛忆荪转念一想,如今整个京城都在尉迟贞的掌握之中,敢拘押郡主的除了尉迟贞还会有谁呢?
诸葛忆荪便起身吩咐道,“月娇,你与惜蓬、芳芦和裕妃娘娘在此侍奉太皇太后,我去去就回。”
“姐姐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月娇答应着。
诸葛忆荪出了万寿殿,先往嘉梨的房中来探望嘉梨,让甘缪从洛阳带来的许多玩偶、点心拿给嘉梨,也不曾告诉嘉梨,自己就是她的生身母亲,嘉梨也不曾问,只以为诸葛忆荪是她父亲的另一个寻常嫔妃。
看嘉梨长得这样好,诸葛忆荪心里也对自小照顾祯妃、敦妃、裕妃、珪如、沅姑、甘绥、甘缙等人甚是感念,对珪如与甘绥、甘缙说了好一会儿称谢的话,这才带人往天牢去。
诸葛忆荪此次回京,可是带了九万大军一道而来的,到了天牢,虽然门口的守卫都是尉迟氏的亲兵,可是他们也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皇帝的宣政夫人、曾经的执掌后宫之人,不敢阻拦,便好生引着诸葛忆荪进去。
一见了涅川郡主,诸葛忆便泪眼婆娑,轻轻唤着在天牢之中憔悴瘦弱的涅川郡主,“郡主,”
涅川郡主一听,仿佛是诸葛忆荪的声音,也回过身子来,爬到牢门前,颤颤巍巍地拉住诸葛忆荪的手“夫人,当真是夫人吗?”
诸葛忆荪看着涅川郡主的手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一旁给犯人投喂餐食的碗中,更是些发馊的、掺了杂草树皮的糙米汤,恨恨地呵斥狱卒,“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对待郡主?若是郡主在狱中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让你们偿命!”
那狱卒连忙跪下求饶,“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小人也是听从上头的吩咐做事,上头吩咐小人,只说囚禁在这牢房中的是大逆罪人的眷属,天牢对待大逆罪人的规矩一贯如此,并非是小人故意苛待,请夫人明鉴!”
“郡主是无罪的,还不快将郡主好生放出来?!”诸葛忆荪说道。
“这样大的事,小人也做不了主,请夫人莫要为难小人。”狱卒说道。
“夫人,夫人不必为我担忧,我一切都好,当日兄长起兵协助高氏作乱,我就想到了会有今日。”郡主说道。
“郡主……”诸葛忆荪说着,吩咐一旁的甘维,“去膳房取些餐食来,再拿几件暖和的衣裳给郡主换上,这一天冷似一天的,若是冻着可怎么好?”
“是,”甘维说着,连忙去取衣食。
“郡主放心,等陛下回京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放郡主出去的。”诸葛忆荪说道。
“夫人知道,我与睢阳王虽不是一母所生,他作乱之事,我也并不知晓,可我与他到底是兄妹,受他株连也在所难免,”涅川郡主虚弱地说道,“只是请夫人救救我的两个儿子,我听说尉迟将军为了将我们一家牵扯进睢阳王作乱的罪行里,让天牢的人拷打我的两个儿子,逼他们承认他们不曾犯下的罪行,请夫人大义援手,救救我那两个儿子,我甘愿一命承担!”
“郡主放心,我自会去找尉迟将军商议此事,”诸葛忆荪说道,“如今太皇太后也病了,老人家卧病在床,不省人事多日,我也是在担心她老人家的身子,宫里的几个太医不中用,心想要从外头找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给太皇太后医治才好。”
“什么?!皇祖母她……”涅川郡主也惊异地说道,当初尉迟氏的大军一进入京城,她就被从仁寿宫带走,囚入了监牢,自此就与外头断了联系,“我倒是认得几个医术超群的大夫,只是如今都四散奔逃,下落不明。”
“当日黄太医去了姑臧,郡主可知道他如今的下落?”
“黄太医?夫人说的是黄庭桂?”涅川郡主问道。
“不错。”
“家夫在姑臧城南边的毡帽街有家药材铺,黄太医从宫里出来时,我曾经安排人,接引他先去那里落脚,只是这些年过去了,不知道黄太医是否还在那里。”涅川郡主说道。
“知道地方就有法子了,我这就派人快马加班,去姑臧寻找黄太医,再着人在京城附近寻访灵验的大夫,若是黄太医早就不在那里,再做别的打算。”诸葛忆荪说道。
正说着,甘维也去了两件大裘和一些餐饭过来,诸葛忆荪连忙对涅川郡主说,“这里的伙食这般不堪,郡主消瘦了许多,快用些饭菜吧,二位公子那边,我也会着人照看,不会再有人给他们委屈受的。”
涅川郡主听着,看着那饭菜摆在她面前,涅川郡主即便饥饿也不为所动,并未如同饿了许久的人一般狼吞虎咽,仍旧保持着一个皇族女子最后的尊严,只是含泪对诸葛忆荪说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