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常偱终究还是听闻了母亲荣妃即将被赐死一事,自从三月里以来,常偱得了风寒,一直就不曾好全,可如今常偱不顾念着自己的一身安危,只想进宫去向元淮求情,求他留下母亲荣妃一命。
常偱刚让人准备好车马,正要往宫中去,王妃舒缡就带着小世子元适挡在马车的前面,拦阻常偱入宫。
“你这是做什么?”常偱面色惨白、气力虚弱地问道。
“妾身恳求殿下,切勿入宫去,为母妃一事向陛下求情。”舒缡含泪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不论如何,她都是本王的母妃,身为人子,难道你要本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妃被赐死而无动于衷吗?”常偱说道。
“殿下您也知道,陛下此时怒气未消,妾身担心殿下若是贸然入宫去,言语之间不慎得罪了陛下,若是陛下怪罪,咱们王府如何能承受得起?如今陛下只是降罪于母妃,万幸不曾牵连到咱们王府,难道殿下当真狠心,只为了罪行累累的母亲,弃咱们王府、弃妾身、弃咱们的儿女于不顾吗?适儿还不满一岁,殿下当真狠心,不顾念适儿的将来,若是陛下降罪,您要让他将来如何自处呢?”
“不必说了,说起适儿,将来若是你也被人所陷害,难道也要适儿看着自己的母亲身陷险境而无动于衷吗?”常偱撑着一口气,质问道。
“殿下容禀,若臣妾也做下那许多伤天害理之事,臣妾定会自我了断,不让自己的儿女为难。”舒缡说道。
“你……”常偱听了舒缡这话,怒发冲冠,吩咐一旁的家丁,“将王妃拉开,送王妃和世子回房去。”
“殿下!”家丁们也认同王妃舒缡的话,因此拱手作揖,仿佛也要劝常偱似的,迟迟不敢动手。
“还不快去!”常偱怒斥家丁道。
几个家丁便将王妃舒缡从陈王的马车前拉开,几个老嬷嬷也过来搀扶起王妃,在一旁劝着。
可王妃舒缡仍旧挣扎得厉害,怒斥这几个家丁和老嬷嬷,对着即将启程的陈王马车怒喊道,“即便是殿下入宫去,又能如何呢!白去惹陛下的嫌弃,若是惹恼了陛下,咱们这一家子四五百人也不用活了!只一同给荣妃陪葬就是了!”
可是不管王妃舒缡如何嘶喊,那马车头也不回地驶出了王府的大门,往皇宫里驶去。
王妃舒缡仿佛预感到大难即将临头似的,蹲在地上大声嚎哭了起来。
陈王常偱先是到了含章殿来,可含章殿的太监们说,此刻元淮不在含章殿,正在金鸳阁探望祎妃和十一皇子。
常偱也顾不得许多,直往金鸳阁去,可是金鸳阁哪里是那么好进入的?只走到了含章殿的后门就被人拦了下来,常偱央告看守的人再三,又花了银子贿赂了几个看守之人,看守的太监终于才去金鸳阁传话。
元淮一听,神情嫌恶地说道,“陈王?他怎么闹到金鸳阁来了?当真不是不成体统。”
正好唐宗易也在一旁听候差遣,唐简卉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只听唐宗易说道,“陛下恕罪,陈王殿下想必为了给生母废庶人杨氏求情,才不顾宫中礼法、做出了冲撞陛下之事,还请陛下顾念殿下到底是孝心一片,莫要苛责殿下。”
“杨氏的罪行昭昭,朕已经是法外开恩,让她在宫中自尽,为的便是保全陈王一家的颜面,他还不知足。”元淮说道。
“不如陛下听一听陈王殿下的陈情也好?”汤哲庸说道。
唐简卉一听,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唐宗易看了,也拱手对元淮说道,“陛下容禀,陈王殿下虽说是孝心一片,可是……微臣听闻,陈王殿下抱恙在身,一连几个月都不曾好全,这般贸然带病入宫,若是将病症过给了陛下、祎妃娘娘,还有年幼的十一皇子,实在只知道对生母之孝,而忘了对君父之大孝、对幼弟的孝悌之情,请陛下明断。”
“秘书监说的是。”元淮也指着唐宗易说道,“他如今身子不好,朕无暇见他,让他自行回府吧,朕不会对他今日的莽撞失礼降罪,找两个妥当人,送陈王回府去。”
汤哲庸看元淮铁了心这般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答应着,让康祝派人送陈王出宫去。
陈王常偱听了,知道如今元淮在唐简卉宫里,有唐简卉在侧,即便是他见到了元淮,只怕元淮也听不进他的话,于是就带人往仁寿宫去,想去央求太皇太后。
刚带人走到仁寿宫万寿殿门口,只看到甘绎与安渠、安扈在宫门口守着。
“奴才参见陈王殿下。”三人都行礼道。
“不必多礼。”常偱说道,“本王有事要求见太皇太后,还请公公去通传一声。”
“回禀陈王殿下,太皇太后凤体违和,特意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还请陈王殿下改日再来。”甘绎说道。
陈王常偱想,听说上回裕妃有难,太皇太后都能不顾自己的身体,亲自到含章殿去向元淮求情,如今自己的母亲有难,难道太皇太后当真狠心,要袖手旁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