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宫内,君璟屹心不在焉。
容妃李凤兰便问:“可是有烦心事么?”
君璟屹回过神来:“倒也算不上烦心,只是想到了乐安郡主,觉得她有意思罢了。”
李凤兰顺着儿子的话往下说:“圣上信任长青宫,就连皇城地库的钥匙,都让君安然掌着。纪长乐能得长公主赏识,肯定有点缘故,这丫头不太好掌控,也是情理之中。”
“岂止是不好掌控,简直是无从下手。”君璟屹大倒苦水,“纪长乐的喜好和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她还总是躲着我,偶尔见上一次,她也恨不得找八百个借口开溜。”
“越是有用的助力,越是不好收服。”李凤兰又调好了一种香料,仔细地封好瓶口,“亲王府里已经放了两个侧妃,许她正妃之位,也不是不可。”
昭纯宫里,君璟承兴致不高。
明妃娜然有点奇怪:“今日你到得早,急匆匆请个安就跑出去了。怎么一回来就无精打采的?像是丢了什么宝贝一样。”
“乐安郡主难得进宫,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君璟承面露惋惜,“我赶到长青宫那会儿她刚走,还是没能抓住纪长乐那丫头。”
娜然闻言调侃:“哎呦,璟承,这可是有点思慕的意思。”
“眼下并无外人,才敢跟母妃多讲上两句。”君璟承没有否认,“我确实会时不时想起纪长乐,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得长青宫垂爱,必有过人之处。”娜然凑近了君璟承,“不过母妃还是要问上一句,你对乐安郡主,到底是出于利用,还是动了真心?”
宫里地库里的金银财宝都归君安然掌管,皇上的这份信任有目共睹。且长公主幕僚兵士无数,能娶到纪长乐,自然对以后大有益处。
“她还不是郡主的时候,儿臣就在朔州见过。回忆起来,那也是挺轻松的一段时日。”君璟承不会跟母亲说谎,“那时候也没想到她能得长青宫庇佑,单讲这一点,算是好上加好吧。”
“这就行了。”娜然瞬间放心,“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累心了,我总认为你的枕边人,不需要太多算计,怎么说也该放一个投心对意的。”
君璟承苦笑:“母妃,您想远了。眼前人尚且算不上,枕边人更是无从谈起。”
娜然不懂了:“你这孩子,听方才的意思,你明明就是对她有情嘛。”
君璟承有些无奈:“她确实入了我的眼,入了我的心。我的意思是,她没有把我当成良人,她对我没那种心思。”
“乐安郡主不喜欢与你亲近?”娜然深感意外,毕竟无论是文韬武略、品性样貌、财富地位,自己的儿子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位皇子。
“噫,难得动心一次,却没能被人家姑娘瞧上,”娜然偷笑,“还记得那些被你拒之门外的女子吗?乐安郡主算是替她们报仇了。”
“哪有母亲看儿子笑话的?”君璟承不依。
“你早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既然有了合意的人,那就努力一点嘛。”娜然微微给到君璟承压力,“能借势的女子刚好是心里喜欢的那一个,这对你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事情。讨女儿家欢心得趁早,万一皇上动了指婚的念头,到时候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许是老天垂怜,这一年的冬天只下了两场雪,不似往年一般寒冷。
听说长公主惯会享受,入冬前就在长青宫新建了一处温暖的汤泉馆,还在内里铺设了火道地龙。只是君安然突然身体抱恙,特宣了乐安郡主入宫照顾,整整一个冬天,她们两个都极少露面,也不许别人随意打扰。
沈府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已近风烛残年之势。沈隐领了二品的官印后得皇上特许,接连三个月闭门不出,衣不解带地侍奉在母亲左右,至贤至孝在京中传为美谈。
又是一年春雨,淅淅沥沥,冬日的残迹被彻底抹去。
药扬和纪念怀愁云满面:整个冬天里,纪长乐在长青宫的汤泉馆内毒发了三次,薛涛和君安然寸步不离地守着,每次见小丫头被千年虫折磨得撕心裂肺,都忍不住泣下沾襟。
沈隐试了药性更烈的补阳方子,虽说有药仙仙陪着,毒虫却依旧没能被化掉。唯一欣慰的是,沈隐貌似不必继续依赖温暖的环境,正常过冬也只承受了两次短暂的痛苦。
雨丝仍有些凉,纪念怀推开了窗:“药老哥,两个孩子又熬过了一冬。今天的春夏秋,咱们得加把劲才行。”
“是啊,千年虫毕竟是毒物,”药扬神色冷峻,“一定要快点找到办法,将这东西彻底根除!”
如酥的雨线,织成绵绵的水幕。些许凉气挡不住纪长乐的惦念,她身子刚刚养好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地赶到沈府。
沈老夫人看着苍老了许多,但精神尚可。沈隐也只是少些血气,多补补应该可以很快恢复。
盈儿紧紧抱着瘦了一圈的纪长乐:“小姐,长公主那边是不是太累人了?你怎么变得如此单薄?怎么一冬都没回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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