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亲王府。
三皇子君璟屹正坐在华贵的卧榻之侧,而上边趴着的,竟然是一只半大的黑犬。
这只狗通体黝黑,四脚雪白,倒也不是多名贵的品种,只是被伺候得好,连皮毛都泛着光泽。
狗的名字叫“四方”,听说原来是在“有色有香”脂粉铺子里看门的,后来君璟屹见了,非说喜欢,便抱回了王府里养着。
都说人会走大运,狗又何尝不是呢。普普通通的一只看门畜生,不知怎么就吸引到了君璟屹,成为了亲王的爱宠。
京城中无人不知,三皇子将这只狗当成人一样照顾,除去进宫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带在身边陪着。
有次宴饮,有心巴结君璟屹的京官竟单独给黑狗设了一席,口里还说:“这‘四方’爷能得三皇子赏识,比起我们这样的人来分毫不差,它理应有一个专门的座位。”随后又献上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项圈,连连请求黑犬笑纳,不要嫌弃。
黑狗自然是听不懂的,它只顾埋头吃着面前的食物。君璟屹却被逗得哈哈大笑,亲手接了项圈给“四方”戴上,随即命人厚赏那个京官。自此以后,“四方爷”的名号就传开了。
眼下,这只黑狗却无精打采地伏在卧榻之上,时而有些暴躁地使劲甩头。
君璟屹抚摸着黑狗的脊背,意图使它平静下来,可黑狗却不受控制,还发出了难受的哼唧声。
侍卫关晟躬身回话:“喂给四方吃的东西我们都有注意,四方去过的地方细查之下也并没发现异常。自打前天起它就不太对劲,每日里摇晃脑袋的次数越来越多。”
君璟屹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三个太医:“可查到了病因?”
为首的一人面露难色:“三爷,我们一直是给人开方医病,想来牲畜的治法,应该是不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本王的‘四方’是牲畜,不配让你来治病?”君璟屹眯起了眼睛。
“不不不,下官无意冒犯,只是……真的查不到病因呀。”那太医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同是活着一口气,死了一堆骨,本王的四方,怎么就不能跟人同样的治法?”君璟屹像是催命的阎王,冷声说道,“查不到病因就是没用,没用的东西还活着干什么?”
那太医出门时大概也没有想到,今日竟是自己的死期。他吓得颤抖了起来:“不要啊三皇子……请您开恩……请您饶命……”
关晟直接吩咐手下:“来人啊,拖下去。”
“不要杀我……不要……”
君璟屹对求饶声充耳不闻。
随着外头一声凄厉的哀嚎,屋里剩下的两个太医叩头不止。
一个说着:“下官一定替四方爷好好诊治。”
另一个也连忙表态:“下官也定当竭尽全力。”
转眼又过去了两天,四方的毛病还是没有治好。黑犬性情大变,时不时狂吠,就连关晟给它喂吃的,也被咬了一口。
万般无奈,三皇子下令把四方关进了铁笼。黑犬似乎很不适应,任凭君璟屹站在笼外呼唤,它也不爱搭理。
君璟屹像是哄孩童一样:“四方啊,你现在怎么跟她一样,开始对本王避之不及?听钱朵说,盛流芳以前总叫你黑豆,难道她不在了,本王连一点念想也留不住?本王一定要治好你,不会让你像她那样,一不注意就离本王而去。”
关晟询问:“三爷,要不要再换几个太医过来看看?”
“不必了,太医院里都是差不多的,”君璟屹还是盯着黑犬发愁,“杀一个两个的也就算了,若是罚得太过,父皇又要生气。”
“兴许外头的医士能有办法,”关晟除了贴身保护君璟屹,还负责各处打探消息,“听说六皇子去了朔州一趟,身体调理得不错。”
“也好,”君璟屹指了指小黑犬,“或许让四方出去撒撒欢,它就没有那么大的脾气了。”
草色青翠,花香袭人。春末夏初的朔州泰安,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四方”跟着君璟屹到了新的环境,时不时闻闻这里,刨刨那里,大有目不暇接的意思。
“四方”的身上栓着一条五彩索,绳子的一头编了活扣,套过它的前肢固定在背后,另一头则稳稳抓在君璟屹的手里。
君璟屹时不时要用力拽两下,防止精力过盛的黑犬跑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地,君璟屹松开了绳套,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四方这家伙虽没完全长成,力气却不小。”随即吩咐关晟,“开阔的地方,随便它跑一跑,你要好好看着,别跟丢了。”
关晟自从被黑犬咬过后,就不敢再靠“四方”太近了。他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伤痕,却只能回话:“遵命!”
青山绿水,一切都很新鲜,许是兴奋的情绪缓解了黑犬的头痛,“四方”很久都没再烦躁地摇头。
关晟不远不近地跟着“四方”,以保它时刻处于自己的视野中;君璟屹则陶醉在云顶山脚下的美景中,乐得惬意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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