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来到我们跟前,我扶他进到车里。
“滨河路,拾光里。”林浩对师傅说。
司机收到地址,车辆跑起来。
“林浩,你醉成这个样子,要去赵雷的婚房吗?”赵雷和高慧的婚房在拾光里,我以为他喝多了,神志不清。
他抱着我,脑袋耷拉着说道:“我住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
“嘘——”他淘气地眨着眼,不许我问,然后像睡着了一样,再也不说话了。
师傅在拾光里停下,我搀着他,他脑子清楚、但步伐虚幻地带我走进一栋楼,进入电梯,按下六层。出了电梯,他领着我跌跌撞撞走到一个门前,指着门上的密码锁说:“六位数,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我惊奇地重复一句。“林浩,这是哪儿,我们不能随便乱按,要不然会被人误以为小偷。”我说。
他带着醉意的笑,抓住我的手说:“你按,不会错。”
我半信半疑按下去,再按确定键,门锁顿时发出转动的声音,我轻轻一拧把手,往外一拉,门真的开了。
屋里的装修令我大吃一惊,那是典型的艺术家的装修风格。简约、自然、古朴到极致,没有多余的装饰和繁琐的堆砌如山的家具,像东州大学美术馆里的展厅,东西虽少,却使视觉感到极致的享受。
他有必要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但他迷离的眼神告诉我好像条件不允许。当务之急是把他扶到一个地方休息。于是我什么也没问,搀着他来到沙发上,他躺下去,一把将我也拽下去。
“小暄,不要走。”他拉住我的手说。就算喝醉,那双眼睛也充满爱意。
“不走。”我说。“我帮你把鞋脱掉。”
我拔掉他的鞋,将他的双腿舒服地放在沙发上,然后蹲下来说:“林浩,你需要睡一觉,屋里有毯子吗?”
他把我拉到靠近脑袋的地方,伸手抚摸我的脸,那双秋水一样的眼,守口如瓶的嘴,坚定的下巴令我着迷。
这时,高慧的电话打过来。
“李小暄,林浩到家了吗?”
“嗯。”
“他怎么样?”
“有点醉,我想,睡一觉才会好点。”
“你们在拾光里吗?”
“对。”
“你先照顾他,有事给我电话。”
“好。”
当我挂掉电话,林浩已经抓着我的一只手睡着了。我想把手抽出来,找个东西给他盖住。但是刚一动,他抓得更紧更结实。
我索性坐在地上,趴在他身旁。没过多久,跟他一样,沉沉睡去。
鼻子一阵一阵发痒,我是被这种痒给弄醒的。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林浩的恶作剧,他正拿起我的头发往鼻子上掸灰呢。
“好些吗?”我靠近他问。
“好多了。”他说。
“喝那么多酒,真让我心疼。口渴吗?我去给你烧杯热水。”我说。
他点了一下头。
这是套完全陌生的住房。我穿过客厅,来到厨房,却发现台面干干净净。我试图打开柜子找水杯和水壶,可是什么也没有。
我回头叫林浩,他就在我身后,像猫一样,没有一点声音。
“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我抱歉地说。
他指指餐厅旁边的柜子,说:“在那里。我来吧。”
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外面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斜斜地拍打在窗户上,奏出轻快空灵的打击乐。冬天的夜来得就是快,幕布一拉开,瞬间就暗了下来。在这个偌大的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林浩,我该走了。”我的胸脯在剧烈跳动,脚却定在那里,半分也没有挪动。我并非真的想走,只是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
水壶冒出沸腾的热气,他直到水烧开,将热气腾腾的水倒进杯子,才来到我身边。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但眼里燃烧着的像火一样的渴望,我顿时明白,他为什么醉酒之后还能保持清醒地带我来这里。
他抱起我,让我坐在身后的台面。我不知所措,浑身冒汗,低头不敢看他。时间停滞了,我知道他在看我,他屏住呼吸,痉挛地捧起我的脸。
“不走,好吗?”他声音打颤。“今晚不走。”
我身上的任何器官都不起作用,脑袋、手、双腿,或是心脏。我能感觉到,他在向我索求,索求我们相爱的最后一公里。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当时我不知道用语言回答还是行动表示。
他看我半天没有反应,急切又畏惧地请求:“小暄,今晚不走。”
我的心狂跳起来,仿佛是种痛苦的折磨。
“好。”我喉咙动了动,望着他说。
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变得更紧张了。
不仅声音,那双捧我脸的手跟我的手一样,涔涔冒汗。“小暄。”他盯着我的眼睛,又似乎不敢看我的眼睛。“今晚,我想让你完全属于我。”
我能怎么回答?就算同意,甚至心中急切盼望那一刻,我也不会说:“可以。”于是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用行动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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