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白惑也忙,他领命去了趟宫里,回太息宫之时,已是晚上,路过南荞的院子,从围墙的花型墙洞望进去,屋里还亮着灯光,如今已过亥时二刻,她最近似乎过得很充实。总是在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从望海那里听来,她那套“女儿当自强”的理论,他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白惑站在园门外,看着空空的门头,那里空着园桌签匾的位置,至今还未取名。
这座园子特地为了南荞而修。当初她化成人形,在灵石之中一百年没有动静,近一年频生异动,师尊推算石破之日将近,便令他修了这处园子。既然她是园子的主人,就得主人来取名,但她只道没有灵感,等想到好的点子再取。
原本,她的名理应由师尊来定,只不过,她与生俱来就自带了名,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还有许多他没预料到的事情,恐怕只有等师尊回来才能探求一二了。
虽然她不说,他也明白,她捣鼓这些图纸,是想自己赚钱。
望海已经向他禀报过这月太息宫的开支状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太息宫明面上的月俸都是朝廷发放的,每一笔都要入账,每年年关以供监察司查账。
太息宫是个十分微妙的机构。太息尊者创立之后,绵延三千五百年,期间经历了方觉三次王朝的更迭,如今方觉的王朝已经是昭兮诅咒临世之后的第三个王朝——千里王朝。
太息宫不参与世俗权力争斗,历代皇帝也不敢在太息尊者面前造次。他法力高强,是沉灵大地上唯一的半神,无妻女子嗣,放在以前,甚至没有弟子。
太息宫内宫侍一批一批地换,也没有与他十分亲近之人。他几乎没有可以被人拿捏的软肋,无懈可击。直到一百年前,他收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弟子——白惑。
太息宫不是没有钱。太息尊者悲天悯人,两袖清风。但是,白惑不是。
他以前从魅族神湮之海过来时,带来了一大堆东西,有些是少时游历时的收藏,有些是魅姬赠与。
“少尊。”长祁过来行礼。
白惑朝里挑了挑下巴:“她又在忙什么?”
“不太清楚。”长祁抓抓头,“绾茵说,圣主总是在图纸上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今日在写一份叫什么企划书的东西。”
“企划书是什么?”白惑不理解,她有些奇奇怪怪的说词,并不像是沉灵大地上的语言。
“少尊,您需要进去看看么?”
“不必了。你随时跟着保护好她,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就行。”白惑看了一眼园内,转身走了。
微园,白惑的居所。
白惑回到屋内,关上了门,甫一转身,屋内漾过一道细微光芒,他眼梢一抬,径直往前走去。他的屋内十分宽敞,最中央甚至有一个圆形的蓄水台,水雾缭绕。两边是浅褐色木地板,分别通向里头的床榻和书房。
白惑并没有走水池两边的地板,而是直直走进了蓄水台之中。水很浅,刚刚没过膝盖。
白惑站在蓄水台中央,闭上眼,只见水面晃起了一阵漩涡。他整个人便缓缓沉入了水里。
再睁眼,人已在一处洞窟之中,他一现身,周遭亮起一圈蓝色光芒,周遭六座莲花石台上分别放置了六颗拳头大的蓝色晶石,此时,这些晶石散发出莹莹蓝光,照亮了这个小型密室。中央是一颗红色的碎石,便是孕育南荞的那颗。自从南荞出了灵石,她化形的灵石便成了一块普通的红色碎石。
白惑看了看,低头在石块上摸了一下,石块上微光一闪,投射出一个人影来,正是太息尊者。
太息尊者一身白袍,仙风道骨,但是他此刻的形容不太雅观,他大剌剌蹲在地上,盯着地上的一个炉子,抬头咧嘴一笑:“惑儿来了?”
白惑见怪不怪,颔首行了个礼:“师尊,您有何吩咐?”
太息尊者神容和蔼:“也无甚大事,多日未联系,闲来就想问问你可有进展?”
白惑俯下脸:“弟子不才,还没有明显进展。”
太息尊者捋了捋胡须,站起来叹了口气:“这也怪不了你,感情的事,讲求你情我愿。你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有一句抱怨,但是,为师心里清楚,对你来说终归是不公平。”
白惑的瞳仁微微一颤,心里闪过她说的那句话——“这对他来说不公平,他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徒儿还好,师父不必担心。她没有想象中的难应付,反而……”他脑海里浮现出她在温泉池惊慌失措的样子,在逛街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有在凌桃境抱着他大哭的样子,眼眸中泛起些微涟漪。
“反而什么?”太息尊者见他神色异样,反问。
白惑有些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还好,还挺率真可爱。”
“是吗?”太息尊者忽然笑起来,“那为师这心里稍微好过了些,否则让你勉强,我也于心不忍。”
白惑将脸上的赧然敛去,复又变得冷峻:“师尊,您说过,她初生世间,就如一张白纸,是红是黑,看我们如何泼墨,但是徒儿觉得,她不仅仅如此。”
太息尊者亦是端上正色:“此话怎讲?”
“除了上回我向您禀报,她有自己的名字之外,这些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