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终临,那块小池塘的表面早已结上一层厚厚的冰。
天空原先还带着些灰色,等到阳光夺得一片领地后,才细碎地散落在雪面上。
“嘎吱——”
“严初,你看好哒哒,他等会没站稳要掉雪坑里去的。”
“苏祈闻,吃我一球!”
“唉,你真是越发没大没小,小心我去告状,就说你不敬兄长。”
“略,再吃我一球!”
裴砚初就站在苏云祈后面,看他吭哧吭哧地滚着雪球,满眼都是惊喜。
起先他是不愿这么早就放他出来闹的,最起码也得等他把雪扫掉一点,可是他实在顶不住安安撒娇,只能在不影响他玩闹的同时揪住他的后衣领,防止安安没走稳摔进雪里。
“哥哥,你快帮我团雪球嘛。”
“严初,你别帮他,这小子等会得寸进尺连你一起扔。”
苏祈闻哪里舍得砸苏云祈,抓着雪往他脚边甩几下,光听他笑就已经很开心了。
裴砚初无奈叹气,在苏云祈又执着于要堆雪人时不间断地给他喂热水。
“安安,哥哥帮你好不好?你在外面已经待太久了。”
“不要。”
“安安!”
根本就没人能懂南方人的执念,苏云祈正玩在兴头上,结果就被毫不留情地拎着抱起,塞回屋子里。
苏祈闻有时候是真佩服裴砚初的脾气,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全家也就他一个能治得住苏云祈。
他还在算他这小弟能闹多久,这不,直接被硬核提走了。
苏云祈在生闷气,尽管自己的手已经被冻得没知觉,但他还是瘪着嘴不吭声。
裴砚初也不急着哄,他拿起帕子仔仔细细给他擦干汗,接着握住他的手,直到没那么冰后再用热帕子裹住。
“喝掉。”
是姜汤,苏云祈心里更加怄气,甩过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虽然很幼稚,但他就是幼稚怎么了?他就不信裴砚初会真的和他动怒。
“安安,听话好不好?咱之后还能玩,你想要雪人,那你趴在窗子上看,哥哥帮你先堆着行不行?”
“……过几天还要进宫,安安不想看冰嬉吗?”
苏云祈就是性子上来,莫名其妙想被哄两下而已,现在目的达成,他也就捧着碗安安静静地喝着。
他的心思实在是好猜,裴砚初看他故作傲慢地不理自己,却又有意无意地观察自己的脸色,简直就是恃宠而骄,眼里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笨安安。”
“你还骂我?”
苏云祈想再借机讨点好处,没成想突然听见裴砚初呢喃出三个字。
这下可好,他彻底炸毛。
“你说话啊?好好好,我不理你了。”
“安安只是太可爱,我没忍住。”
裴砚初不走心地道歉,话中的真真假假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情不自禁,把心里话念了出来。
“那安安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苏云祈瞬间来劲,
“我要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天天到院子里玩,你不许再拦我。还有,兄长每天都强迫我认字,你得想办法把他赶走。还有还有,早上我起不来,我真的不想用早膳。还有还有还有……”
“安安,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可爱呢?”
裴砚初笑得难以自控,他捏住苏云祈的鼻子,看他吐着舌头以表抗议,
“好,以后都陪你玩。祈闻兄来的话我就说你不舒服想睡觉。早膳我喂你,你闭眼睡就是了,那还有什么呢?”
苏云祈红着耳朵,闷声闷气道,
“没啦没啦。”
这场闹剧也并没能持续多久,进宫的日子便如期而至。
按道理说世家子弟包括朝中重臣,每年都可以携家眷进宫和天子共赏冰嬉,以示君臣一体,共享天下太平之安乐。
所以当时皇帝亲自派人来请将军府这件事,可谓是引起不小的轰动,搞得苏骋远那几日都闭门不出,生怕引起什么是非。
苏云祈当然没醒,他赖床已经赖成习惯,也没人想着要特地叫醒他。
那天是苏骋远抱着他出门的,毕竟冬日里衣服厚重,他怕裴砚初被挡住视野,到时候没搞好两个人都得摔伤。
裴砚初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等到苏骋远又把人放回到马车上时,才重新揽过去。
这辆马车内部可以说是精巧无比,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嵌在最里侧,靠近车窗处还有固定的矮桌,上面还摆着些许合小公子胃口的早茶,软榻下的夹层放着不少稀奇玩意,随随便便拿一个都能消磨不少时间。
最后又刚好在车门左右设了两座,显而易见,三个人分配得明明白白,年长者坐在两边看着,既不影响苏云祈补觉,还能防止人滚下去。
这种无厘头的设计也只有裴砚初不嫌丢人,不仅真的到处去找工匠,甚至还要盯着监工,确保所有稍尖的角都磨圆润为止。
果真就是毫无底线地哄苏云祈开心。
苏祈闻沉默以对,拿起软榻下的九连环就开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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