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护国寺。
霍惊云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消息,看完之后,死死的攥着。
他猛然起身,想要走出去,想要立刻就去承安。
但是,到了门口,他骤然停了脚步。
他不能离开护国寺,这里还有皇上的人,看似养病,和软禁没有什么区别。
他一直都清楚。
祁定国说怕他有什么意外,对不住父母亲的在天之灵。
然而,护国寺就是他从小到大的牢笼。
他想到书信上说的,姐姐中了醉芳华的消息,红了眼眶。
但是,他昂着头,看着屋顶,让泪水回去。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他不能哭!
他是姐姐的依靠,是姐姐的支柱,他不能哭。
不过是片刻之间,他的脸上又是一片淡然。
看不出半分情绪。
只是,那一张白皙脸上漆黑的眸子里,光芒越发的冰冷。
他把那个纸条用火折子烧了,转身走出来,身姿越发的笔挺,脚步越发的坚定。
“公子,药好了。”
落羽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站在门口。
霍惊云扫了他一眼:“送亭子里吧,我去坐一会。”
说着,就缓步往后山凉亭而去。
那亭子在护国寺后山的最高处,濒临断崖,从那个位置北望,北边的京城和东西两边尽收眼底。
也因为在断崖上,四周并无依靠,所以亭子里的所有,也都可以被人尽收眼底。
霍惊云的唇角微微勾起,也就是尽收眼底,暗处的那个不方便靠近。
所以,这里,才是他唯一可以喘息的地方。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面朝远处的京城。
看着那个熙熙攘攘,雄伟壮丽的皇城。
“公子,喝药了!”落羽把药碗放下,站立的位置,刚好挡住了身后可以窥探过来的所有视线。
“长姐中毒了,醉芳华!”霍惊云一字一字的说出来,声音里都是沉痛。
落羽一惊,和常安郡主一样的毒?
“线索指向平远伯府!”
霍惊云顿了顿,拂了拂衣袍上的灰尘,唇角勾着森冷的笑意:“听说,薄世子在顺天府的大牢里?”
“是,承安的事情未明,薄世子作为钦差,办事不利,已经进了顺天府的大牢。”
“我表兄如今是顺天府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准备,别到时候人去楼空。”
霍惊云感叹一声。
落羽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京城。
似乎那里,是阳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
明明在阳光下,却是透着一片阴森森的雾气。
“元伯的姐姐元婆婆要上京了,安置一下,就先不要太靠近庄子吧!”
此话一出,落羽一愣,这元伯姐弟有问题?
他没有说话,看着霍惊云端起药碗,把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而山崖下,有声音渐渐远去。
霍惊云放下碗,伸出手,落羽把荷包递给他。
就见他慢条斯理的打开荷包,拿出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还是梁嬷嬷做的好吃。”
落羽叹口气,却是问道:“公子,郡主……”
中了醉芳华怎么办?
霍惊云没有说话,只是幽深的眸子落在远处的皇城。
风临暗去给姐姐找药了,他虽然不喜欢风临暗,但是风临暗对他姐姐应该没有坏心思。
风临暗的能力比自己要好。
如果,真的到那个地步,他留不住姐姐。
他眯着眼,杀气腾腾地盯着眼光下辉煌的皇城。
他留不住姐姐,就让那些人都陪葬吧!
落羽的肩膀上被什么打了一下,他侧头,看着一身灰色僧衣的安卿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看着落羽退出去,安卿离往前走几步,靠在山崖边的栏杆上,低头看着霍惊云。
“情绪不稳,杀气四溢,怎么,谁惹了你!”
他的手里拨动着油亮的佛珠,山崖下的风吹起他的衣袍,就连一头墨发也在风中乱飞。
唯有那一张脸,白皙如玉,淡然无波。
一双狭长狐狸眼低敛着,那一张脸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不是风临暗那种瑞凤眼的凌冽,眉如刀刻。
他是柔软的,温和的,美得雌雄莫辩,那双眼偏偏又格外的魅惑,哪里是佛,分明是魅惑人心的魔。
但是霍惊云知道,这个温和的人,才比风临暗更可怕。
“长姐中毒了,醉芳华。”霍惊云淡淡勾唇,眸色见红。
安卿离的佛珠骤然离手,打了霍惊云一下:“淡定,他在,你怕什么。放心,你姐出事,他先疯。”
“那是我姐,我唯一的亲人。”霍惊云摸着鼻子怒瞪。
安卿离也不理会他,扭头眸色淡淡的落在京城:“这京城还养着不少巨兽呢?”
“嗯,忠勇侯府也许是其中之一。”霍惊云冷哼。
安卿离淡笑:“那就打碎了看看是不是啊,你说是不是小云儿,何苦自己在这里烦恼,让别人不痛快才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