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等到她的丫鬟跟了出来,便带着人回到了梨香院。
到掌灯时分,迎春她们才回来。与她们一道来的,还有鸳鸯。
鸳鸯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一旁的雪雁,说道:“老太太听说,史大姑娘在姑娘院中,经常会加一些菜和点心。老太太说不能让姑娘吃亏,特意让我送来银票。”
黛玉瞥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笑道:“老祖宗这是变着法子贴补我呢!”
等鸳鸯走后,内室就剩下黛玉和迎春两人。
黛玉像只傲娇的孔雀,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之前的赌局,是我赢了吧!”
迎春无奈地摊摊手:“愿赌服输,看来我得再多等几年了。”
“也是,凤嫂子那边还没有结果。若是我现在送你,那些欺软怕硬的指不定会把这布料偷了去,到时候就不知道该去哪里哭好了。”
“就你最机灵。”
迎春说着,对黛玉抛了个媚眼,直接酥掉了黛玉的半边身子。
她害羞地躲进书房,嘴上嘟囔道:“你们这几个女的真是不得了,一个二个都跟秦可卿学坏了。有这力气,偏偏不往男人身上使,都用在我身上做什么!我又不是男人!”
迎春看着黛玉气急败坏的背影,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四月初六,诸事皆宜。
前朝争论已久的采选之日终于尘埃落定,离贾府最近的东安门边的告示牌上,也贴上了告示。
这个消息如一阵春风,很快传进了贾府。
史湘云真心替薛宝钗感到高兴,兴奋地说道:“宝姐姐那样好,肯定能得偿所愿!”
黛玉和迎春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史湘云小腰一叉,不满地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黛玉轻抿一口水,反问道:“我是女官吗?我怎么能断定,她的好事能不能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能挑出宝姐姐的错处吗?”
黛玉饮完一整杯蜂蜜水,才又解释道:“事情还没有定论,话不要说太早,不然容易给你的宝姐姐惹祸。让一个人留在宫里很难,但想让她留不下来,却太容易了。”
史湘云盯着黛玉的脸看了好久,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你不会使坏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种背后捣鬼的人?”黛玉有些哭笑不得,“你放心,我希望她进宫的心不比你少!”
史湘云见她义正词严,便也软了口气,认错认得十分爽快。
“好吧,我错怪你了,我向你道歉。”
史湘云的性格里更多的是一种憨直,有时候显得过于刚直,但相处起来并不觉得累。
不然黛玉肯定不会放心,让她出入梨香院。
而另一边,薛宅的前院正厅里,薛宝钗正焦急地左右踱步。
薛姨妈劝道:“女儿啊,你就坐下来等吧。你这样走来走去,除了能把我晃晕之外,你哥哥又不可能早点回来。”
直到正午时分,薛蟠才脸色灰白地走进正厅。
他不敢直视妹妹期盼的眼神,目光就有些闪躲。
这副样子,看得薛宝钗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你快说啊!难道事情不说,就不存在了吗?”
见躲不过,薛蟠索性吐露了实情。
“我去户部问过,那里面的小吏说,名单上没找到妹妹的名字。可我确定,当初上京之后,去营造库登记时,我顺道就去了户部。这怎么可能呢!”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向薛姨妈和薛宝钗二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口气嚷了出来:“有人告诉我,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初确实登记造册了,但后来有人暗中使坏,把妹妹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了!”
“这怎么可能!”薛宝钗和薛姨妈同时惊呼出声,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薛宝钗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又有动机会做出这种事。
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林黛玉的面孔,但想到当初林黛玉的承诺,她又觉得不像是黛玉的手笔。
她曾经旁敲侧击过,自己交给古嬷嬷的“学费”,黛玉分文未取。
这样做对黛玉来说,没有一丁点好处。
而薛姨妈直接就说了出来:“不会是林家那个丫头吧,她跟你素来不对付,还老让人将你拦在外面。我看肯定是她见不得你好,所以才在背后使坏!”
薛宝钗的脑子里一时很乱,她皱着眉摇头:“不会,上次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我托她的事,是我进宫之后,帮我挡住宫里的暗害。如今我进不了宫,难道她不担心,我会把钱要回来?”
薛蟠的话说完了,问题都抛给了妹妹,人也轻松下来。
他大喇喇地坐在圆椅上:“不进宫也好,正好帮我处理一下这次营造库的订单……”
薛宝钗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悲怆:“哥哥!我前几天不是教过你怎么处理这事吗?你就算记不住,写下来也行啊!难道你准备一辈子依靠妹妹吗?”
说着,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