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屋内一下陷入了安静当中。
只有阿珂吃着米线的“噗嗤”声在屋内作响,显得尤为响亮。
阿珂也感觉到了氛围不对,见众人脸上的异样,便端着碗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独自去吃。
陆长生感觉孔瑾很难,因为唐嫣出的就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人总有一死,总是要料理后事的。
落难之人,死无葬身之地,是最为痛苦的。
有家室,有地位之人,都对身后之事尤为注意。
唐嫣当年的未婚夫惨死,她强忍悲痛,支撑着为他料理了后事,可歌可泣。
然而孔瑾是什么呢?又是唐嫣的什么人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需要她料理后事,唐嫣算什么身份?
如果不需要她料理后事,那么现在唐嫣和孔瑾又算什么回事?
紫凤没有去看唐嫣和孔瑾的脸色,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小姨个性极强,爱憎分明。
当年可以不顾外祖父和自己的父母阻拦,毅然要以未过门的媳妇身份为未婚夫料理丧事,又能二十年守身如玉,孤身一人。
她这一生,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哪怕一路过来,经历许多曲折,她也从来无怨无悔过。
因为她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那么,孔瑾想要的是什么呢?
紫凤不知道,她的目光停留在陆长生的身上。
这个眼眶蒙着黑布的男人,是自己选择人。
她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她也不知道自己选择得对还是不对。
就像她从小到大,看到自己的父母吵吵闹闹,又恩恩爱爱一样,她也不知道夫妻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相亲相爱?
相濡以沫?
还是相杀相爱?
谁也说不准。
毕竟在蜀中,也曾经发生过一些夫妻看起来表面恩爱,实则痛下杀手的事情。
有一个当地年轻的小伙,娶了一门媳妇,两人开始时如胶似漆。
后来这个小伙消失不见了,他媳妇对人说是外出做生意了。
可是小伙的亲戚三年没有见到人,便将他们家的宅基地给翻了一遍,在主卧下面挖出了小伙的尸体。
原来小伙第三个月的时候,便被媳妇给杀了,埋在了主卧下。
此事轰动了蜀中,炸裂了眼球。
后来老蜀王邓骁亲自下令,将那恶毒的女人骑木驴,浸猪笼,又凌迟处死,方才平息了人们的仇恨。
情与爱,总让人难以分辨。
恨与仇,总是交织交错。
紫凤可是两次见到刘秀珠和陆长生抱在一起,说着亲密无间的话。
哪怕他们曾经以姐弟相称,可是终究长大了,不再是儿时的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了。
陆长生不懂这些,你刘秀珠这么大个姑娘家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想起刘秀珠,紫凤心中就有些不痛快,便幽怨地看了一眼陆长生。
陆长生还是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和他往常一般无二。
紫凤看着陆长生这番模样,又有些心疼。
陆长生心情单纯,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心机和小肚鸡肠。
都怪刘秀珠,她无论是当长公主,还是当了皇帝,都对自己的陆长生不肯放手,借机靠近,肯定是存了不轨之心的。
可恶的家伙,你都当皇帝了,可以有后宫壮汉三千,你怎么偏偏盯着我的长生呢?
无论如何,哪怕和你拼了,我也不会让长生成为你后宫三千壮汉中的一员。
想到这里,紫凤看陆长生的眼神又柔和了许多。
“我不愿意你为我操办后事。”
孔瑾看着唐嫣,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
屋内越发安静了,哪怕是陆长生这样内力深厚的人,都隐隐觉得有些寒意侵袭。
紫凤也惊呆了,她为孔瑾想出来了很多种答复,却没有想到孔瑾选择了这样一种回答。
很明显,这种答复,没有女人会满意的。
唐嫣没有说话,可是她冷峻的脸上已经有无数话语呈现在上面。
那都是用冰霜刻出来的字眼。
孔瑾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笑了笑,“我孔八斗投身远征军,助长生和公主打天下,要么马革裹尸,要么开疆拓土,纵横天下。”
“哪怕我真的死了,难道连个为我举幡顶盆之人都没有吗?”
“哪怕我这把年纪已经不配有自己的孩子,长生的孩子为我送终总是可以的吧。”
“还要嫣嫣来为我操办后事,你们也太瞧不起我孔大军师了。”
陆长生嘴角抽了抽,继续保持沉默。
对于孔瑾,尤其是孔瑾对付女人,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他与女子相处的很多道理,都是孔瑾告诉他的。
而紫凤脸上微红,孔瑾口中说的长生的孩子,那不就是她和陆长生的孩子啊。
这秀才,怎么能这么说呢?
自己还没有和长生成亲的,哪里就说到孩子的事情了。
要是真的生了孩子,如果是儿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