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典焦急地看着杜金呈,却见他的眉头越拧越紧。
“门主,小宝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容乐观。”杜金呈将手指贴在小宝的后颈上,脉搏微弱,气息奄奄。
“你先着人去烧些艾草汤来,多放些姜,他身上冷得紧。”
若是以往林依典肯定还要调侃是不是还要加些葱和蒜,但现在她完全无这些心思。
厨房很快烧好热汤,送了过来。
杜金呈望着浴桶里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表情凝重。
“林依典。”他道,“热水会加速他体内的血液流通,毒也扩散得更快。如若不让他的身子暖起来,我的真气在他体内也很难运行。”
林依典看着小宝,他像一个精致的小娃娃,完全没有一丝生气。
“有多少把握?”
“五成。”
“好。”
林依典伸手去将小宝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又将他抱至浴桶中。
她隔着蒸腾的热气,望向杜金呈,他的脸在一片氤氲中模糊不清。
“我信你。”
杜金呈也没有废话,让林依典去门口守着,自己也直接坐进木桶中,给小宝传输着内力。
林依典抱膝坐在门口,早春已至,晚上却还是感觉寒冷。
她将头贴在膝盖上,缩紧了身子。
今天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想到回来竟变成了这样。
如果,她没有执意带小宝下山, 如果,在山下她能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小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如今的情况了。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刚才在屋里,她说得笃定,但袖中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要是杜金呈失败……
不,她不能有这种想法。没有热水加速血液循环,毒发只是迟早的事,即使杜金呈只有五成的把握,也值得赌上一把。
她恍然想起,初见小宝时,他就像流浪的猫儿。小小的一只,缩在破衣烂衫之中,面黄肌瘦,但眸子却亮得吓人。许是血缘的联结,让没与他见过面的林依典感觉亲近。
他也常常亲昵地趴在林依典的怀中,对她抱有天生的信任。
以前的林依典视小孩为违禁品,厌恶、嫌烦,几次三番表示自己坚决不生。
可穿书后面对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大儿子,她却动摇了之前那样不好的想法。
小宝好像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太乖了,乖得让人心疼。
哪怕经历生死,他也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撒泼大闹。
就在昏迷之前,他还担心林依典抱他会不会累。
有泪从林依典的眼角滑出,落到衣衫上,晕出一个小小的圆。
即使自己没体验过十月怀胎,但这半年多的相处之情早让她视小宝为生命的一部分。
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呜咽,胸口因此剧烈地起伏,有一种缺氧的窒息感弥漫了整个身子。
有人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将披风裹在她身上,然后用手抚着她的后背。
“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小宝,他,会没事的。”林依典抬眼望去,泪眼蒙眬间,她看到曲吉满脸的关切。
林依典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因此强撑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那激荡的情绪。
“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在那里。你没事就好。”
林依典有杜金呈的内力加持,若是遇上危险,还能搏个一二。曲吉是一介书生,腿上又有伤,要是真的遇袭,连逃跑都做不到。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这心里总是挂念着别人,都不曾想着自己。”他伸手取下她头上黏着的枯枝干叶,笑道,“难道要做那刺猬,储备过冬的粮食?”
林依典不自在地向后缩了一下,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的确,事还未定,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
她挪了挪位置,和曲吉隔出一些距离。
曲吉将一举一动都收在眼里,他眸子里已无笑意,但嘴角仍翘着:“饿了么,要不要吃些东西填填肚子。越是关键时刻,你越不能将自己折磨垮。”
林依典摇了摇头:“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曲吉一笑,也不再强求。
忽然,屋里传出了东西碰撞的声音。
林依典忙起身将耳朵贴在门上,却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门主?杜金呈?”林依典试探着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她抬头看了曲吉一眼,曲吉亦对她点了点头。
林依典抬脚,将门直接踹开。
水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见杜金呈双手撑在桶的上缘,紧闭双眼,似是累极,而桶内的小宝却不见了踪影!
林依典一个箭步冲到浴桶前,紧紧盯着闭目的杜金呈,没有说话。
许是感受到了她灼热的目光,杜金呈缓慢睁眼,一手揉搓着眉心,朝床榻上瞥了一眼:“在那。”
在他的示意下,林依典这才看见小宝安安静静地躺在卧榻之上,身上的水渍已经擦干,除了头,其他地方都被锦被牢牢裹住。
她伏至床边,看他呼吸似乎平稳了不少,嘴唇好像也有了些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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