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它是怎么进去的,也不清楚它是怎么死的。上师变成黑猫,这事本来就极其诡异。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大凶之兆。”
“后来呢?”
“后来有一年天下大旱,种的粮食都结不了籽,人们被逼得没法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神佛。这时听风寺就被大家想起来了,拜了以后,竟然真的下起了大雨。”
林依典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大娘接着说:“就发生这一件事啊,不稀奇。后来阑州来了一个知州,非常狠辣,喜欢用刑。就有人去听风寺偷偷祈求,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依典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知府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勤政爱民,变成了人人称颂的好官。”
林依典皱起眉头:“那这怎么确定是听风寺显灵了?”
“知州的下人说,在老爷的房里看见一只黑猫,怎么赶也赶不走,后来知州就大病一场,卧了床。恢复之后,就变啦。”
林依典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这些事都应该大加歌颂才是,为什么又闭口不谈呢?”
“有一阵啊,城里开始莫名其妙失踪了很多孩子,大家都说,孩子不见的时候听到了猫叫,瞧见有黑色的影子。所以就想到了听风寺的奇事。”
“那您还敢带着小孙孙出来?”
“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虽然大家都觉得这寺有点邪乎,架不住它灵啊,所以香客那是越来越多。”
“为什么用黑猫血呢?”林依典有点尴尬,觉得自己的问题确实有点多了。但不问清楚吧,又怕遗漏一些细节。
“不知道,他们都这么传的,也许是瓮里的那点猫血……”
“让他们受了启发?”
“对对对,总之啊,他们说这样比较灵。”
林依典满口答应着,又与大娘随便扯了些家常,大娘就带着孙子下车回家了。
林依典赶紧拜托闵冰将马赶得快些,她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所幸到了客栈,一切如常,曲吉的身体靠汤药吊着,勉强维持原状。
只是杜金呈不知去向。
林依典也管不了他,只能吩咐郎中尽力,然后等着南宫家的侍卫长回来。
郎中一脸苦相,说杜金呈临走前已嘱咐了用最贵最好的药,但是毕竟伤得不轻,若是没有威灵丸他实在回天乏术。
“最多能撑多久。”林依典问。
“之前不是说了嘛,就两三天。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那也超不过三天。”
“从这到南宫家需要多久?”林依典问闵冰。
“快马来回的话,四天左右。”
“也就是说,这药得大大后天的中午才能取回?”
“对,还得保证中间不出意外。”
“没有更快的方法了吗?”
“用轻功可能更快,但也架不住有那么多路呢。”
林依典紧咬着下嘴唇,将毛巾搭在曲吉的额头上,回想着闵冰刚刚的话。
『曲吉,你可千万撑住。』
接下来两天,林依典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南宫答应送来威灵丸给了他们希望,另一方面曲吉的情况越来越差,又让他们心里有些没底。
他的腿已经呈现灰青色,伤口周围一圈是浓重的黑紫,中间深深凹下去了一大块,红的、粉的、黄的、黑的,像一脚踹翻了酱油铺,腿的肌肉组织都暴露在空气中,向外化着脓,散发出一股腐败的味道。
林依典只能每天将他创口上的脓清理干净,再细细铺上一层金疮药。但那药很快又被新渗出的组织液濡湿,结成黑色的糊糊,凝在伤口旁边。
曲吉倒是一直昏迷不醒,偶尔烧得有些糊涂,嘴里念叨着“之乎者也”“儿子不孝”之类的话。
周清武每次坐在曲吉旁边总抱怨:“这书呆子,底子是真弱,就说读书人做不成什么大事吧,之前门主受的伤可比他多多了,也不见得有那么脆弱。”
听他这么说,林依典忽然想起那日醉酒,看见苏永南身上的伤,他尚且如此,杜金呈少居高位,吃得苦,受得罪怕是比他要更多。
杜金呈不在,她心里总没个着落,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走之前都不知道留个信。
郎中一天要来好多回,每天早上都带着手术用的小刀,将曲吉微皱脱水的伤口隔开,挤出里面红黄相杂的脓水。
林依典原先是不敢看的,后来也习惯了,有时候还帮大夫打个下手。
只是郎中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凝重。
林依典也感觉得到,曲吉身上的生气渐渐散去,开始呈现出将死之人的颓败气息。
可惜古代的医疗技术不太发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盼着。
在第三天的晚上,客栈外面终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进来的却并不是南宫家的侍卫长,而是杜金呈。
林依典还来不及和他打个招呼,便听得杜金呈说道:“郎中呢,药我拿来了。”
郎中背着药箱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从杜金呈手里接过雕花异常精致的小瓷瓶,打开盖子闻了闻,不可置信地道:“是威灵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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