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头都映着火光,夹杂着喊叫声和奔走声。
苏永南护着小宝穿过一面面火墙,与林依典他们会合。
林依典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场景,少年步伐急促,衣冠失去了往日的整洁。天光和火光在他身后分割成两块,泾渭分明,冷暖交错。
他紧抿着唇,头发被火烤得有些卷曲,身上的衣服也被燎到了,有些地方烧出了洞,有些地方结成了硬痂。
当他把衣服敞开时,小宝好端端地趴在他胸前,用小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襟。
林依典有些哽咽:“谢谢……苏兄弟。”
小宝见了林依典,才终于敢放声大哭。
漫天火海,是他短短人生从没见过的景象。
林依典从苏永南怀里接过小宝,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除了皮肤沾了些焦黑以外,没有受伤。
但由于皮肤太嫩,手和脚被绳子勒出了鲜艳的红痕。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心疼地在手腕和脚腕处替小宝小心地揉搓着。
见小宝还是大哭不止,苏永南伸手刮了刮他的鼻梁:“小孩不玩火,玩火闯大祸,今天小心尿炕哦~”
小宝一边抽泣,一边反驳:“我是男子汉,不会尿床的……”
可他到底还是太小了。
在回程的马车上,林依典抱着熟睡的小宝想着心事,忽然感到腿上一阵温热。
她向小宝的裤子摸去,那里果然也是一片濡湿。
林依典只好替他脱下裤衩,暂时用自己的外衣把他的屁股包住。
然后那画了地图的裤子,就被挑在了侧窗上,利用风吹干。
车子快到渡度门的时候,小宝醒了。
看到自己裹着林依典的外衣,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娘亲,我是尿裤子了嘛?”
林依典微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小宝嘟着嘴:“我在梦里找茅房,结果茅房也着火了,好大的火,一直烧到我屁股。”
林依典摸了一下他的头,安慰道:“没事啦,都过去了。”
小宝睁着大眼睛,委屈地请求:“那娘亲可以不要告诉小苏哥哥嘛?”
“嗯?”林依典疑惑。
“就是……我尿……的事。”
林依典笑了起来,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那么小就注重面子问题。
林依典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娘亲帮小宝保密。”
说着就探出身去,准备把晾在窗外的裤子收回来。——
没摸到。
林依典把小宝放到一边,扒着窗沿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那裤子早已“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消失在了晨风里。
林依典悻悻地缩回身子,解释道:“呃……儿啊,你的裤子……被风吹走了……”
小宝瘪着嘴:“那怎么办,小苏哥哥一定会知道的!”
“要不,我们就说它自己想不开,离家出走了?”
“这样……可以嘛?”
“当然,童话故事里不就是那么说的嘛!”
林依典抱着小宝,鬼鬼祟祟地下了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烧了热水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拉上小宝,想去给苏永南道谢。
但是又觉得两手空空,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她让小宝自己先在房间里玩一会,自己去厨房给苏永南弄些吃食。
厨房的人见是她,也不多管,要什么提供什么,让林依典尽情发挥。
林依典一时也想不出来做什么好东西,就不如发挥她的艰苦奋斗精神,展现一下馒头的一百零八种吃法好了。
她撩起袖子,就开始干。
门口有个人风风火火地过来,朝里面看了一眼,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但林依典正聚精会神地给馒头裹着蛋液,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她才听到曲吉那个大嗓门,一路叫喊着往厨房来。
“哎哟,我的林姐姐,你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
林依典正把馒头片放进油里煎炸,雪白的馒头片在热油中上下翻滚着,周围拱出一个小丘,里面全是沸腾上涌的泡泡。
林依典用筷子戳了戳,头也没抬。
“林依典!你听到我说话了嘛!”曲吉抬高了音量。
“嗯,我又不聋。”林依典轻描淡写地回答。
“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我还那么担心你,还让门主加强警戒保护你!”曲吉气鼓鼓地说道。
林依典又戳了一下那馒头片,有一个油花溅了出来,她往后躲了躲:“谢谢您嘞,我这不是没死嘛。”
顿了顿,她又从曲吉刚刚的话里捕捉到了信息,问道:“是你让杜金呈保护我们的?”
“那是当然。”曲吉双手环抱着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又是怎么知道呢?”林依典反问。
曲吉凑近了一点,盯着林依典道:“我看你印堂发黑,肯定是有血光之灾。”
“呸!”林依典啐了一口,“乌鸦嘴别乱说。而且,子不是不语怪力乱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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