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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上路(2 / 3)

傍晚泊船在一个村户渡口。

往前十来里地,就有一个大码头,商户往来人口驳杂,领路的请示史苗,便将船停泊在此处,原本有的几首小船,都被赶走了。

不是史苗非要行使贵族特权,她们是女眷,无关人等越少,大家越安全。

夕阳已经坠下山腰,天上红彤彤的云彩渐渐染上深紫色。

史苗见闺女贾敏垫着脚,撑着身子从船窗缝里往外看。

姿势虽不至于掉下去,却很危险。

史苗几步走过去,拽着贾敏的小胳膊,把她拉得离船学窗远些。

“你作什么,仔细掉下去!”

贾敏心虚的吐吐小舌头,像是小猫儿撒娇,在史苗身上蹭蹭,竖起手指,点点窗框上的雕花。

“母亲……我想看钓鱼。”

史苗走过去一瞧,原来不知是谁,顶着斗笠,披着蓑衣在岸边钓鱼。

被船头遮挡,只看得见半个身子和一截鱼竿,小贾敏和她撒娇的空挡,那人又钓上来一条。

这点小心愿,史苗还是能满足的。

“叫上你的姐姐们,我们到上面看。”

史苗领着几个姑娘一起到舱外,这回就不会有什么东西遮挡她的视线了。

那人应该是小船上负责探路的下人,天色昏暗看不清脸,只能看出续了胡须。

贾媃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蓑衣垂钓,若是再飘点雪花,不就是……”

贾敏很给姐姐面子:“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真厉害,真的能钓到鱼!!”

她闺女这么喜欢,将来不会变成钓鱼佬吧?

江夜寂静,贾敏声音脆生生的,原先钓鱼的人没顾上收竿,赶紧抬头。

见是太太和姑娘们,又把头低下去。

史苗让身边服侍的媳妇问:“太太问你是哪家的?好像没见过你?”

那人放好鱼竿,赶紧站起来,低着头回话: “太太在内宅,怎么见得着小的。”

“小的原是东府上的人,他们都叫小的一声焦大。”

焦大!?

难不成是那个焦大?!

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史苗:“我记得,早前你跟国公爷在战场上……”

焦大出言阻止,声音洪亮:“太太,说不得,污了姑娘们的耳。”

史苗倒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焦大在战场上顾着主子,宁愿自己喝马尿,是个忠心的。

记着恩情,就算焦大没多大本事,宁府那边给点松散差使,也不该让焦大混得这么差。

当事人不愿,她也就暂时不说。

大姑娘贾姝解释:“母亲,东府那边有些人原本就是金陵的,有几家求了恩典,想跟着回金陵。”

史苗想起来了,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是我应允的。”

没想到这些人里居然有焦大。

天色越来越暗,史苗只能囫囵看见焦大在岸上做了手势:“请太太快带姑娘们进去。”

“太太,有别家的船来了!”

史苗带着姑娘们匆匆进船舱。

过路的是漕运粮船,甲板上好几个赤膊大汉。

顺江而下。

一行人平安踏上金陵地界,先来料理宅子的人预备了好几辆大马车,往码头接引,载着荣国府女眷回府。

敕造荣国府的牌匾高高挂起,朱漆金粉,熠熠生辉。

贾赦先头部队,事儿办得不错,撑场面的活计,在他舒适区。

此处原是前朝王爷府邸,皇帝赐给荣国公遗孀,以示嘉奖。

史苗踩着金漆凳,扶着赖嬷嬷的手缓缓下车。

虽在孀居,今日是她头一回在金陵亮相,不能失了身份。

她上身穿着深蓝切针梅花罗掐银丝褙子,下身是杏白织锦百褶裙,头发挽成京城大家主母最常用的牡丹髻,头上带七翅连珠银凤冠,腰间是珍珠穿成的如意宫绦。

除了脑袋沉重累赘,其余一切都好。

她还没下车就看见了,早有一堆人排着队,捧着锦盒等着。

史苗懂装不懂,故意问:“这些……”

赖嬷嬷很配合,虚扶着她:“太太,是各家送的礼。”

这就是赖嬷嬷的聪明处,摆好台子给史苗唱戏。

史苗登时就暴怒,神情严肃:

“你是如何办事的!咱们奉旨回乡,为的是让国公爷入土为安,收这些做什么?”

赖嬷嬷那副心虚模样,演的真好,立马低头认错。

“小的知错了。”

众人只听见那位公府夫人怒骂奴仆。

“都送回去!”

“谁敢私下收礼,自有好果子吃!”

贾府的立马就来将人赶散了,那些送礼的下人,只能远远瞧着个影儿。

好像有几位穿着素淡的姑娘也进门了。

赖嬷嬷引着史苗往里走,边走边说:

“太太,旁人家也罢了,甄家和咱们家自来是老亲。”

史苗脚步一顿,赖嬷嬷真是又聪明过头了。

她言辞拒绝:“老亲又如何,正是老亲,他们才懂咱们家的难处呢!”

“把大门关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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