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姜珞的牛排。
陈糯和崔蔓也不是经常见面,但对方的确是她交友圈唯一贯穿多年的朋友了。
亭台间时期认识的歌手有的不干了。
有的结婚成家,关系不维持,很容易就散了。陈糯天生就是冷淡的性格,追逐不是她的本性,死水唯一的波澜,还是酆理这股路过的狂风卷起的。
现在惊涛拍岸,酆理也感觉到了。
陈糯和酆理都是没什么好继承的穷光蛋,“那也命好,不像你。”
酆理笑了一声,车停下,她去给陈糯开门,倚着车门说:“我命怎么不好了,我现在又不是穷光蛋,也不用怕催债电话了。”
她说得轻飘飘的,陈糯却想到江梅花死之前那段灰暗的时期。
烦人的电话,邻居的指点,哪里都需要钱,哪里都捉襟见肘。时间过去了,陈糯没过去,成了她挥之不去的人生标记。
她的粉丝喜欢她的歌,就喜欢那股破罐子破摔的放浪感,区别于崔蔓的洒脱,陈糯是松开又绷紧的松紧带,还没找到可以捆住的木桩。
陈糯哦了一声:“那你给我打的钱哪里来的?”
她看向酆理,恶狠狠地问:“你不会去赌了吧?”
酆理也恶狠狠地说:“我把你送去抵押。”
她说完把人带进日料店,老板娘正在前台和人说话。
褚春晓发过和酆理的合照,酆理人也很好认,麦色肌肤大高个,又是半长头发,哪怕笑着也很有压迫感。
老板娘一张甜妹脸,和冷冰冰的褚春晓拍的照片都有种漫画感。
陈糯刚才迅速刷了对方的朋友圈,想起和酆理认识的这些年都没拍过照片更是郁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臭着一张脸,看起来很像酆理抢回来的。
“你是酆理吧,我是春晓的女朋友蒲希玉。”
老板娘眉眼弯弯,很客气地朝酆理伸手。
酆理点头,夸也有天然的熟稔:“褚春晓这么幸福,羡慕死我了。”
陈糯心想:真的羡慕吗?
她内心腹诽,都没听到蒲希玉和她打招呼,酆理说:“她天生反应慢几拍的。”
陈糯抽了抽嘴角,老板娘却双手握住她的手:“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我表妹是你的粉丝。”
酆理向来自来熟,笑着问:“真的是你表妹吗?”
长短发侧边一刀切的老板笑得眉眼弯起:“您就不要揭穿我啦,店里难得有明星光顾,我总要宣传一下吧?”
她转头问陈糯:“可以吗?”
陈糯嗯了一声。
蒲希玉待人接物和女朋友一脉相承,或许也是褚春晓交代了什么,也没打扰酆理和陈糯单独相处。
包厢的窗户是假的,外面也是室内做的景色。滴水声和竹筒敲石头的声音融入寿喜锅咕噜噜的沸腾声音,酆理坐没坐相,一条腿单膝踩着,另一条腿平躺,看着陈糯打鸡蛋,问:“这么熟练,经常吃啊?”
陈糯不爱这种牛肉滚生鸡蛋的吃法,她把鸡蛋壳扔到垃圾桶,碗推了过来,“不爱吃,你吃吧。”
酆理撑着脸说:“那我也不爱吃,怎么办。”
陈糯:“我倒你脸上。”
她今天看上去正常多了,酆理只是笑笑不说话,陈糯问:“你当初怎么会出国,为什么不告诉我?”
烫熟牛肉只需要几分钟,断绝关系也只需要几天的时间。
陈糯觉得自己也是一块牛肉,被命运塞到酆理这口滚烫的锅里,从生到熟,只能被对方吃掉。
酆理用筷子夹起裹着鸡蛋液的熟牛肉片,鼓着腮帮子说:“我当时以为我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她的刘海细碎微长,整个人看上去的状态比在外那几年经营店铺好多了。
口吻也不苦大仇深,只是平静地和陈糯说:“你追逐你的梦想,我也有我的梦想。”
“陈糯。”
酆理笑了一声,又喊了一声悠长的蜜蜜啊,像是把陈糯带回了刚穿越那一年,对方总是恶意这么称呼。
死去的邱蜜,重生的陈糯。
在陈糯眼里太土的名字,是被骗出逃又未婚先孕的江梅花一开始的甜蜜期待。
她希望她的女儿承载不苦涩的人生,却忘了她自己的上限触顶,留下的女儿也注定孤立无援,死在某年某天冰冷的溪水里,被另一个孤独的灵魂吞噬。
陈糯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江梅花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个女人狡猾市侩、又怯懦无能,她是不完美的妈妈,带给陈糯和酆理无尽的烂摊子,但也是她们重遇的诱因。
世事因果难以计算对错,重活一次的陈糯是没资格责怪江梅花的。
她甚至和江梅花一样愚钝又自私,只顾着自己享受,却忘了考虑酆理的意愿。
酆理,不是我的姐姐。
她一开始是我的学姐,后来是继姐和同学,最后是恋人。
在江梅花来到之前,在陈糯正式认识酆理之前,酆理是扬草的传奇。
是小镇开出去轰轰烈烈的小圈子天才,她有自己的领域,也有她需要攀登的高点。
我又……
做了什么。
阻碍她,拖住她,成为她的……
累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