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流干千行泪。起倒难成寐,我如今懊悔迟。我闻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且易一妇,他如今做了官是,他定娶夫人搂在怀里”。
“有道是糟糠之妻不下堂,贫贱之交不可忘。我还是他旧时妻,论夫人该让我做头一位。”
盛澜清轻唱出声,有些感慨地说道:“不知道黎若水现在,是个什么心境。”
黎若水存心算计她,她当然不至于圣母心地原谅。
只是多少有些怜悯。
席玉平静地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崭新的红毯自酒店内一直铺到外。
国外进口的百合花簇拥成花饰,装饰新人的巨幅艺术照,尾端垂下长长的月白色缎带。
相貌还算英俊的中年男人,鬓发斑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正语笑晏晏地在门口迎接宾客。
身侧站了三个年龄不等的女人,最长的那一个大约在四十左右,年轻的不过二十来岁,都穿了同旗袍,只是样式各有不同,打扮得花枝招展。
席玉牵住盛澜清的手,下车前,轻声提醒道:“门口那个男人,是叶舒薇的父亲叶朗,旁边三个女人都是他的情人。”
“叶舒薇的亲生母亲,早早地就离婚出国了,组建了新的家庭,也不大管这个女儿。”
叶朗隔了老远瞥见这边的动静,急忙迎接上来,主动伸出手,热情地说道:“席先生,您能来参加小女的订婚宴,真是我们叶家的荣幸啊。”
席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有回握他的手。
叶朗也不觉得尴尬,径自收回了手,继续笑着说道:“您这边请。”
等到了订婚宴举办的区域,叶朗才停下脚步,将目光凝在盛澜清的脸上。
作为曾经差点成为席玉岳父的人,盛澜清的大名他早有耳闻。
盛家的私生女,长得是很漂亮,身材好,人也年轻。
但仅仅这点,恐怕还不足以让席玉心动。
因此在叶舒薇试图凭借曾经的婚约,去接近席玉的时候。
他为了私心,选择了放任的态度。
结果却是踢到了铁板。
叶舒薇不仅没有勾引到席玉,反而将她自己给折了进去。
时家的时逾白不是不好,只是那一点微末的利益,还不够。
如果不是家里那几个儿子闹腾,娇柔可爱的情人也跟着闹腾,他是真的不想这么快就把女儿嫁出去。
“这位是?”
叶朗故作疑惑地盯着盛澜清,还是不大心甘。
他怎么看,都没觉得这个女人好过叶舒薇,更何况她出身不正。
玩玩儿也就罢了,真的娶回家,叶舒薇这类的千金名媛才应该是首选。
即便不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该是她。
盛澜清瞧出了他眼里的恶意,不以为意,刚要回答,就被席玉抢先了。
他握紧了她的手,认真地说道:“盛小姐是我的伴侣,盛世公司的董事长。”
叶朗的敌意稍稍收敛了些。
一个单纯的玩物跟席玉放在心上的、有些许能力的女人,地位是不一样的。
他和蔼地说道:“那么二位就请入座,我不成器的儿子会在此待客。”
首桌是来宾中地位最高以及新郎新娘的直系亲属。
叶朗将席玉引领到这里,显然还有为儿子拉近关系的意图。
席玉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厌恶,拉着盛澜清坐到了角落处。
叶家的几个私生子本欲过来套近乎,都被他冰冷的眼神给逼退。
不一会儿,谢肆同样走进来,四下张望后,瞧见这边,顿时眼睛一亮。
他笑眯眯地坐在席玉身侧,问道“两位来得真早,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谢肆手里抓了一把瓜子,还热心地分了一半给盛澜清,兴奋地说道:“我昨天晚上跟时逾白一起喝酒。不过是他借酒浇愁,我在旁边幸灾乐祸,听说他已经躲着很多天不去见黎若水了。”
盛澜清并不意外。
黎若水之所以这么多年能够留在时逾白这样的人渣身边,全是她周旋于众人中的社交技巧和哄时逾白开心的本事。
这些事情,黎若水做惯了。
而出于对时逾白的爱,她受再多的委屈,都甘之如饴。
但……如果她的爱情不存在了呢?
“那……那个孩子,时逾白也不管?”
盛澜清蹙起眉,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谢肆嗤笑道:“盛小姐,不是每个私生子,长大以后都能像你这样人品端正,多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这些所谓无辜的孩子,在他们的父母眼里,不过是消耗资源,单看价值昂贵与否。”
“你别看这位叶总,他好似很偏心自己的私生子。但前提是,叶舒薇是个女人,她要是个儿子,叶朗保准最疼她。”
“这些人,一个个就跟封建残余似的,古板得不像话。”
“所以你别因为时逾白跟席玉关系还行,你就以为他是个好人了,他同样坏得要命,又年轻,不会将血脉传承看得有多重的。”
盛澜清抿了抿唇。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盛沧庭对她的态度,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