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老头身材瘦小,圆脸,眼睛圆且黑,鼻子比常人宽一些,有一圈又浓又密的白胡子长到脖子,蓬松的棉花糖一样,绿色毛线帽底也露出一小圈白色发丝。
江骛有印象了。
昨天在学校小后门,他差点撞上的那个小老头。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陆嵊那句“很快有人找你”。
他平静说:“不想。”提着东西转身继续上楼。
新租的房子在三楼,楼道只有江骛的脚步声,上到三楼,一梯两户,302门前,小老头捋着他那把蓬松的白胡子悠闲站着,当着江骛的面,穿门而过,从内开了门,又慢吞吞捋了一下他的白胡子:“小鬼,我从不开玩笑。”
这时楼上传来说话声,有人下楼了,江骛提着东西就进屋关了门。
打开灯,这是一间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房子,客厅十平不到,地板上摆着江骛的几包行李,小老头瞥了一眼,勉强满意说:“爱看书,好习惯。”
江骛原地没动,他又说一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您可以离开了。”
小老头无视他的话,自我介绍说:“我姓李,单字道,是一名老师,你可以称呼我李教授。”他摊开掌心,是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
江骛开始没认出来,但很快,他眼皮跳了一下。
是没烧尽的酒精块。
李道马上来兴趣了,黑豆似的两只眼睛精光四溢,“昨晚我也在两界山,看见你用酒精块杀死了那只老鸟。”他笑了,“你今天有接到警察电话吧?那个热心市民,就是我。”
江骛也不装了,“那又如何?”
李道收拢手,“你能杀了它,那就不是普通人,至少以后不会是普通人。我任职的学校正在招生……”他想到什么,又从他的口袋里扒拉出一个邹巴巴的信封,“你的入学通知书。”他拆开抽出一张纸,名字那一栏还是空的,他掏出笔问江骛,“你叫什么名字?”
江骛,“……”
他知道赶不走李道,放下新书进厨房做饭了。
他今晚的晚餐是虾仁三鲜面,给半分装了一大碗活的鲜虾,剩余的虾他煮熟了剥出虾仁,又等水煮沸,他剪开面条袋,抽出一把鸡蛋面,顿了顿,他又多抽了一大把,一齐放进了沸水里。
不多会儿,他端着两碗面条回到客厅。
李道却不在了。
餐桌上多出一只皱巴的信封,江骛走过去放下面碗,他望了信封几秒,没有碰,坐下吃面。
这次面煮熟了,也只是稍微咸了一点点,江骛埋头将两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又回厨房洗碗。
收拾好厨房,他挽着袖子出来,将他的书一一整理好,又去房间铺好了床,将整间房子重新扫拖一遍,洗完澡出来,就半夜了。
他去厨房倒了杯水,路过餐桌,那封信原封不动卧在原处,他一口喝完水,放下杯子回房间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江骛学校兼职两条线,直到大雪又降临仙江的那一天。
他从学校出来,雪已经停了,夜色很浓,学校门口那几树腊梅一夜开了,橘色路灯照着,黄色的花开得格外热闹,再往前的分叉路口,有一个老奶奶在卖东西,红薯的甜味夹在浓郁的梅香里,形成了一种很可口的香味。
江骛肚子适时叫了,他小跑到红薯摊,弯腰选着烤炉里红薯,最后挑了一个细长瘪壳,“要这个。”
“这个好,甜!”老奶奶裹上油纸上秤,“7块。”
江骛又加了一个3块的小红薯,付了一张10元纸币给老奶奶。
今天是跨年夜,大部分人都跑去市中心等跨年了,路上意外的空旷,车都没有几辆,江骛先撕开小红薯的一小圈皮,还特别烫,他小口咬着,满足朝着家走。
吃完两个红薯,江骛碰到了到他新家的公交车,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挤了,有很多空位,江骛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他坐下就睡着了,恍惚听到广播提示到站,他睡眼惺忪下车了。
几乎是闭着眼回到小区,快到楼下,江骛看到那头棕红色寸头,只当是还没醒,摸着钥匙上楼。
葛北快冻死了,原地搓手跺着脚,见江骛又无视他,他也没力气生气了,跟在他身后上楼,抖着嘴唇说:“我叫葛、北北。”
江骛确定不是幻听,他停住猛然回头,葛北差点撞上来,赶紧抓着扶杆停住,他为了耍帅,黑色皮衣敞开着,内搭是件圆领白T,鼻尖冻得有些红,一双黑眸却亮晶晶的,盯着江骛说:“东南西北的北,不是西,葛北。”
江骛还带着未睡醒的郁闷,他不好奇葛北找来的原因,只是皱眉,“我知道了。”
又要上楼了,葛北愣了愣,又追上一言不发跟着,江骛到门口终于摸到了钥匙,感受到背后那一大堵,他握着钥匙没有插下去,“你还有事?”
葛北目光不受控又落到江骛的侧脸。
丑,真的丑。
无论哪个角度,主观还是客观,江骛的长相,瞎子都必须得承认,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丑。
到底为什么?
明明那么丑……
他最烦丑人了。
葛北这样想着,张嘴说:“我和谭亦谦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