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四年,京城争春的花朵已然绽放,到处都是春日的喧嚣,唯有位于太保街的雍亲王府里,清冷到压抑。
雍亲王府后院儿,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摇头叹息着从雅园离开,没走多远,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雅园的牌匾,长吁一口气,仔细叮嘱扶着她的丫鬟:
“侧福晋尚未出月子便遭此打击,于身子更是有害无益,你吩咐膳房,定要仔细伺候着,若是缺了少了什么,从我的份例中补上就是。”
这话说的极为符合一位正室对府中妾室的关怀,彰显了大妇风范。
然而荼白对此却觉得格外不平:“非是奴婢在福晋您面前嚼舌根儿,而是奴婢实在是憋的慌,福晋您好心好意去探望侧福晋,侧福晋不说起身迎接便也罢了,左右侧福晋身子不好,可您好心劝慰了她那么多,她却一声不吭,放眼瞧过这诸位爷的府邸,有哪家的侧福晋像她这般放肆的,不过就是仗着王爷宠她……”
“越说越放肆了。”
主仆二人慢慢走在小路上,身后的两个丫鬟远远跟着,既不会错过主子的吩咐,又能确保她们听不到主子的谈话。
乌拉那拉氏板着脸轻斥了荼白一句,下一刻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丧子之痛,本福晋也曾受过,所以能理解她。”
这句话很轻,轻的如同天上的流云,出口便散,荼白却猛然白了脸,跪下请罪道:“是奴婢口不择言,还请福晋责罚。”
乌拉那拉氏垂眸看了她一眼,挥手让她起来:“便罚你一个月月例涨涨记性吧。”
身为当家主母,赏罚分明是最基本的御下之道。
“多谢福晋。”
荼白轻舒一口气,做为嫡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她的主要收入来源并非月例,而是主子的赏赐,这一个月的月例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只是小惩大戒。可说到底她也是被罚了,若是让李侧福晋身边那个小贱蹄子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的嘲讽她呢。
想到这里,荼白的脸崩的格外紧。
雅园,刚送走了嫡福晋的金风回到寝房,迎面就撞见了端着空碗出来的玉露。
她顿时大喜:“侧福晋吃完了?”
那可是之前她们怎么哄怎么劝,侧福晋都不愿意吃的,嫡福晋不过是来了一趟,侧福晋就想通了?
金风此刻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完全忘了嫡福晋来的时候,她是怎么在心里骂嫡福晋猫哭耗子假慈悲的。
玉露点点头,也是有几分高兴:“吃是吃了,只是侧福晋还是不肯说话……”
“没事,只要侧福晋肯吃东西就好,至于旁的,总有一天侧福晋会放下的。”
听着外面原主心腹丫鬟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冒牌货年淳雅握着婴孩肚兜的手心出了不少的虚汗。
没错,此时的年侧福晋,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小年糕,从昨日半夜开始,就已经不是原装,而是被她这个冒牌货取代了。
更让她这个冒牌货惊讶的是,原装竟然是重生的。
只不过在原主的上一世,她没能保住自己生的四个孩子,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二哥走向自取灭亡的地步却无能阻止。
得到了重来一世的机缘,原主本想着她能避免前世的一切,谁知到底是她妄想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唯一的女儿还是没能保住。
心灰意冷之下,原主以为上一世的经历不可改变,故而存了死志,让因为飞机失事而亡的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年淳雅捡了便宜,占了原主的身子。
占了便宜的年淳雅表示,这个便宜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占,她可是来到了封建社会啊,封建社会是会吃人的,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可是要已经得了复活甲的年淳雅这会儿去寻死,年淳雅又舍不得,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想死不是?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儿来回拉扯过后,还是想活着的念头占了上风。
年淳雅吐出一口浊气,既然选择了活着,那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快回想原主给她留下的记忆,然后好好儿配合太医调理身体。
不然她怕就凭原主这翻个身都能累出一身虚汗的身体,连她上辈子活的岁数长都没有。
想着想着,身体不给力的年淳雅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了灯。
还没等她脑子彻底清醒过来,耳边骤然响起了低沉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醒了?”
年淳雅浑身一震,眼睛不由得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床边不知何时多了把圈椅,而说话的男人正端坐在圈椅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年淳雅不自觉的抿了抿有些干的唇瓣,下意识的打量这个她只在历史课本上听说过的人物。
男人一身靛蓝色常服,发型是她在清宫剧中见过的月亮头,五官的比例很是协调,但要说有多帅气,那是没有的,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的身上有种此前她从未感受到的压迫感和摄人的威仪,这种感觉令她无比的心慌不适。
见她抿唇的动作,四爷朝外吩咐了句,金风立时端着温水进来,伺候着在身后垫了两个迎枕坐起,动作轻柔的给年淳雅喂了水,这才在四爷挥退的手势中退下。
润过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