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薛凌辗转反侧直到大半夜仍没有睡下。 程天源也一样睡不着,见老伴时不时翻身,便凑了上前温柔抱住她。 薛凌仍是闭着眼睛,苦笑:“你也睡不着吧?行了,今晚估计是不用睡了。” “我是担心小虎子。”程天源禁不住微微叹气:“那小子一向脾气偏大,恐怕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他一下子跑南岛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来。” 薛凌低声:“不会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虎子了。你没听老二说吗?他又骂又摔东西,后来去机场的时候却异常平静。其实,他是真的冷静了,并不是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 “真的?确定?”程天源毕竟是男人,凡事都会往男人的角度看问题:“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 薛凌无奈叹气:“可就是发生了,又有什么办法?小虎子十几岁的时候就成了一个二流子,还学着坏孩子混社会。他一点点成长,直到现在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当初的小虎子已经磨砺成了猛虎,甚至还带着一点儿沧桑感。” “……不知道会不会离?”程天源担心不已:“年轻人可 以一时意气,一时图痛快。可孩子呢?两个孩子都还那么小,他们又该怎么办?” 薛凌轻拍他的手背,低喃:“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还有爷爷奶奶,还有爸爸。” 程天源一向都是心软的人,皱眉:“两个孩子多可怜……” 父母亲都是成年人,他们有自己的追求和任性。但孩子们还小,却不得不成了他们任性的牺牲品。 都还只是几岁大的孩子——何其无辜! 薛凌低低叹气:“世事总有各种各样的遗憾和无奈,或多或少罢了,不可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比不得我们老一辈传统,也比不得我们会隐忍。他们的家庭责任感远没有他们的追求重要。” “山越一家子忒不像话!”程天源忍不住骂道:“哪能这么做!婚姻不是儿戏,又不是过家家!过得好就接着过,过得不好就找下一家。这是人能干的事吗?能吗?” 薛凌苦笑:“能,还是不能,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媳妇,你说咱们——要不要做点儿什么?”程天源为难皱眉:“我担心小虎子太冲动,容易做错事。我们是不是要劝他为了孩子隐忍将就?” “不了。”薛凌不怎么 赞同:“他知晓咱们家老二是大嘴巴,回来一定将这件事告诉我们,可他却不打电话过来,甚至一个信息都没有。很明显,他是想自己独自去面对这件事,不想他爸妈插手,也不想我们插手。” 程天源难受揉了揉太阳穴,低声:“一个在气头上的人能做好什么?指不定还会出事。” “如果出事,他会找老二的。”薛凌仍坚持不插手:“这一次如果真的离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媳妇……”程天源很是不忍心。 薛凌低声解释:“他们这个家一直凝聚不了,心凑不到一块儿去。现在心彻底散了,寒了,就很难继续走下去。这个坎儿,过不去了。” 程天源明白她的意思,问:“要不要劝一劝山悠?” “不用了。”薛凌道:“山悠她太没自己的主张和想法。以前她怯弱无能,什么都听父母的。现在她都快三十岁了,任性却又缺乏自我认知能力。她要改变的不止是想法,而是她的脑子和思想。” 说到底,山悠和小虎子貌合神离,一个一直在原地踏步,一个却不停在成长在成熟,他们迟早配不了彼此。 之前薛扬曾说过,小虎子对山悠有些 心累,甚至有放弃的念头。 一而再,再而三,但凡再有耐心的男人也哄不了一个一直需要哄的天真小娇妻。 等年轻的激情消褪,等婚姻中只剩平淡和日常,男人开始没了耐心,全身心追求事业的同时,会更接受不来身边没有一个贤内助,没有一个强悍又能力卓著的婚姻合伙人。 而山悠,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整天只会跟小虎子耍各种脾气,陪着她爸妈闹各种矛盾。 有朝一日,小虎子会心累。而这一次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薛凌低声:“别怪最后一根稻草,它不是唯一罪恶的。前方的一根根稻草也都是罪魁元首,没有一根是无辜的。” 程天源听罢,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这事真的不能管。管不了,也不好管,还是顺其自然,最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第二天,小虎子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薛扬给他发了十几条信息,五六条语音,可他一条也没回复。 傍晚时分,薛扬受不住了,直接拨打过去。 一开始没人接听,直到快自动断开的前一刻,他终于接听了。 小 虎子没说太多,只淡淡说两人见面了,打算协议离婚,现在正在等律师的协议书出来。 薛扬:“……”!!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兄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吧?你们——你们还有两个儿子呀!难道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山悠她……真的不想跟你过了?真的?” 小虎子的语气异常平静:“她说孩子共同抚养,还说财产一人一半。我不同意,我打算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争取了,财产她要都给她。扬扬,我累了,不想过了,过不下去了。” 薛扬见他的语气疲倦至极,一时担心极了。 “要不——你别冲动,先缓着点儿来。虎子,婚姻是人生大事,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是人生大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得回来跟虎伯他们好好商量一下。我爸妈那边,你们也得问一问,是不?别冲动别冲动,冲动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