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就这样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那一块石壁一言不发,仿佛他的时间被凝固了一样。
对临湖并不熟的温闲不明所以地看着苍啼。
注意到他的眼神,苍啼又瞥了一眼郎中,见他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便与温闲解释道:“我在临湖虽然只有十年,但那些往事多少也听说过些。
在临湖四大家族崛起之前,最庞大繁荣,影响最广的便是那南宫家。
南宫家早期主要发展的是丧葬事业,后来在求仙问道,机关之术方面也多有涉猎。
据说当时在整个临湖,不,甚至是整个琼州,南宫一族是无人匹敌的存在。
但就是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在十五年前,竟惨遭灭门,老弱妇孺皆被屠尽,就连那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有放过。”
说完,苍啼和温闲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郎中。
他是不是真的姓南宫,二人无从验证,就算是,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恐怕还需要他来解释。
可郎中依旧沉默着,他缓慢地走到了那块石壁前,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南宫”的字样。
然而无论再怎么抚摸,那终究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壁,他嗤笑一声,转过身绕过石壁往前走去,苍啼和温闲立即跟上。
石壁后面的空间很大,左右两边还有两个房间,而在正前方放着的竟是一个石棺。
“这是一个墓室?”苍啼望着那位依旧在往前走着的郎中说道。
郎中没有回答。
温闲一向不让苍啼的话掉到地上,立马回答了句:“应该是。”
这时,他看向那个棺椁,发现后面似乎还有甬道。
想来再这样走下去,恐怕墓室不止这一个,温闲又语气轻松地打趣道:“感情这把我们带到他们南宫家的祖坟来了。
难怪在外面会觉得阴冷异常,总觉得会有什么阴诡之物突然冒出来。”
“江湖上传言,这南宫一族分为内家和外家,外家所学皆是一些寻常术式,而内家便是研究秘术,这些秘术里多以邪术为主。”苍啼与温闲说道。
“邪术?”温闲语气里透出了震惊,“若是练邪术,以南宫家的影响力必然让江湖各门知晓。当时的大家居然容下了他们?”
“那就是温少侠没听过了,在这六界之中,正邪从来没有明确的划分,邪术可救人,所谓正道亦可伤人。
最开始,有人把非正道的修炼方式视作邪术,有些人会像殷州谢之忌那般以活人来修炼,有人则是自愿与阴灵厉鬼达成某种契约。南宫家便为后者。
待修成以后,南宫家的族人也不会使用邪术去伤人,他们与阴灵沟通也多是为了帮助他人,所以有人形容南宫一族是助活人事,听死人言。”苍啼与温闲解释着。
也不知被苍啼的话戳中了哪一段记忆,一直沉默前行的郎中忽然停下了脚步,就那样注视着眼前的棺椁许久。
这让苍啼和温闲也停下了脚步,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不约而同地站在他背后,谁都没有上前。
墓室里的灯终究是没那么亮,火把也被郎中暂时熄灭,以至于在这昏暗的环境内,苍啼和温闲看不清他脸上的喜怒哀乐。
但由此及彼,若是他们二人来面对这昔日的辉煌,同样会感叹造化弄人,这一点苍啼深有体会。
这时,郎中也缓缓地开了口:“助活人事,听死人言。
然而世世代代的行善积德却未给一族带来任何的福报,真是可笑。
我原名叫南宫琰,但灭门案发生后,我为了能在这世间苟延残喘,便改了名字。
当时,我尚且十三岁,也不知是我的幸还是不幸,那一日我因贪玩,在琼山迷了路,所以灭门案发生之时我并不在家内。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路回到家时,府里…”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
一般来说,蝎尸殿的人冷静程度不亚于淮苍帝君,但此刻郎中的情绪有了波动。
他既然是南宫家的,进入蝎尸殿恐怕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尽管手上沾满鲜血,但想起过往,依然会本能的畏惧。
但他还是握紧了自己衣裙,咬着牙 冷冷地道:“我看到府里只剩下尸山血海,家里的仆人、亲人无一幸免,就连我那年幼的妹妹,也死在了襁褓里…”
哪怕没见到,苍啼和温闲也能想象当时的南宫府会是什么样子。
那必是一片红色的凄凉,必然犹如人间炼狱。
但这郎中,啊不,但南宫琰却忽然间笑了出来:“说起来,我或许从那时起就有做杀手死士的天赋,我竟然没有哭,短暂的恐惧后我立即恢复了过来,冷静地去看了每个人。
这之后,我去找了官府,只可惜官府尚未查出来究竟是谁做的。
查不出来,说明凶手恐怕还在,我作为南宫家的遗孤自然危险,于是改了名字,选择去浪迹天涯。
这一离开,便是五年。
这五年里,我发奋刻苦,不管邪术也好,正道也罢,我都在努力修炼,我想报仇吗?说实话,当时没想过,我甚至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只是安静下来时,觉得心里有些空,总想去找些事情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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