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啼骑着马跑了一路,一直到了傍晚,他总算停了下来。
下马后,他连忙扶着身旁的树,心口处又疼了起来,伴随着的眩晕也比上次还要厉害。
他立即坐下,驱动灵力调整内息。
然而这旧伤哪有这么简单就能缓解。
调整许久,晕眩是好多了,只是心口处的剧痛依旧存在。
他睁开眼,站起身想要继续赶路,可每走一步都只觉得艰难万分,更别说骑马前行了。
许是因为最近与一帮年轻的神待在一起久了,他对过去的回忆也越加多了起来。
想想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再看看现在,他忽然苦笑起来:“逐云之战受尽了伤,后面又有三十六道刑。
明明已经下了斩首的命令,但您却又想办法让我活了下来,让我身负污名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师父,您到底为什么?若怨我功高盖主,杀了我便是,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这世上受尽折磨?”
他苦笑着坐到地上,靠着树闭着眼,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也不知这眼泪到底是源自于心里的怨,还是旧伤的疼痛。
也许疼的久了,他慢慢地失去了知觉,就这样靠在树上休息着,任由晚秋的落叶落在自己身上。
好像这样死去也不错,还有落叶会帮忙掩埋。
不过,淮苍帝君哪会那么容易死,他最后仍然被晚秋寒夜里的冰冷冻醒。
等醒来时,因为先前没来得及拴马,马已经不见了踪影。
苍啼无力地叹息,暗暗地感叹了一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之后,他认命般地站起身,扶着身旁的树慢慢地走着。
此时他想找一户人家,哪怕睡柴房也行,只要有一个安身避风之所就好。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了一阵动静。
转过身,只见温闲落在了自己身后,手上拿着正在燃烧的香,脸上是怒意和欣喜交杂。
苍啼心中只觉不好,哪怕在看到他时,心中有一丝喜悦,但莫名其妙产生的畏惧感还是促使他立即转身想跑。
可奈何现在半分力气都没有,只能转过身扶着树继续往前走着。
望着他那就像是没看到自己的模样,温闲怒火中烧。
连忙快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按在树上:“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看到问都不问一句,转身就走?”
苍啼蹙眉,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的双手推开,然后强打起精神,维持住那玩世不恭的语气道:“那我可真要夸夸您,这么轻松就出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温闲立马又把他按回来。
今日是满月,月光下的温闲眸子异常的明亮,却又带着无助注视着苍啼:“为什么非要走?我到底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
“很好,都很好,所以我能走了吗?”苍啼淡淡地说道。
他不知道再与温闲这家伙纠缠下去自己能撑多久,但他清楚如果倒在温闲面前,那自己就白跑了。
即使以现在自己的状态而言,遇到温闲的那一刻已经算是白跑了。
温闲注视着苍啼那双平静的双眼,f仿佛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终于,在做好了万全准备后,温闲道:“算命的,我自出生便在神界,因为自幼孱弱,与青鸾一族的人并不熟悉,这之后更是跟随着华罗帝君。
我连朋友都没有,更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我只知道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你若说人神寿命不同,那我就去找可以让你我生命相等的法子。
哪怕与你平分,或者我去求华罗帝君把我贬为凡人,我也在所不惜。
说来也很可笑,我来凡界是为了匡扶正义的,而你满身都是隐瞒,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却依旧藏着你的东西。
但我却仍然想跟着你,若你不在,我竟然什么都不想去做,就想躺在一处,装个尸体。
但只要你在,我便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不闯荡江湖,哪怕回临湖算命。
所以,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他的话让苍啼内心深处感到了一阵阵的暖意,让他本来坚定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松动。
可就像那些鲜艳的花一样,它浑身带刺,十分危险。
温闲也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他背后是华罗帝君,若自己稍有不慎,那便是万丈深渊。
苍啼皱紧眉,望着温闲,语气稍显烦躁:“温少侠,你这是见的人少了,多经历一些,你会发现对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过是少年心性,对旁人的依赖让你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那不是情爱,你…”
苍啼还在尝试说服温闲让他接受自己就是少年心性,错把依赖当成了别的感情。
然而话还没说完,温闲忽然靠近了他,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
苍啼下意识后退,可无奈他已经靠着树,是退无可退的境地了。
此时,温闲背着光,苍啼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却能感觉出他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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