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听得一阵挫败加心累,扶着脑门歪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薛凌轻轻叹气,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这样,小心让之澜叔和婶婶瞧见,一会儿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咱们分析完问题,接下来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 薛衡低声吐气:“等等……让我缓一缓。不管如何,先得喊来对质,问她究竟怎么了,问她是不是一直瞒着我们乱搞胡来。跟警察办案一样,必须有证有据,然后追求责任,再想想该怎么处理。” 此时,薛之澜提了一个小行李包,乐颠颠快步走过来。 “凌凌,咱们要走了没?天都要黑了!” 薛凌“哦哦”反应过来,赔了一个笑脸。 “叔,要不这样吧,您和保镖先过去——我和阿衡临时决定要去城里一趟,找个老朋友吃饭,商量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上有麻烦?”薛之澜狐疑问,看向一旁貌似“很烦恼”的儿子。 薛衡此时的心里七上八下,乱得不像话,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搪塞父亲。 薛凌只好硬着头皮接替他,谎话信手拈来。 “是啊!最近集团那边新推出的系列产品很靓丽,打算把外面的包装也改进一些 。阿衡和多多的意见不一,我们打算找一个专业些的设计师咨询,然后再决定方案。” “原来是这样。”薛之澜问:“这么晚了?现在必须去?都该吃晚饭了。” 薛凌点点头:“设计师非常忙碌,约了一块儿吃饭一边聊。叔,让保镖送您先去馨园吃晚饭,我晚点再回家。” “……对对!”薛衡道:“我载凌凌一块儿进城,让保镖送你回馨园。” 薛之澜挥挥手:“行,那我先过去。你们别太晚,小心开车。” “哎!好的!”薛凌送老人家上了车。 薛衡已经冷静了许多,用同样的理由骗了老妈子,从车库开出一辆越野车。 “现在是上下班堵车高峰期。”薛凌忍不住提醒:“你搞一辆这么大的车做什么?不怕一会儿堵太久?” 薛衡答:“高些,视线也好些。自从我开上大车,就回不去了,每次开小轿车总觉得太低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总觉得小轿车不怎么安全。” “不是心理作用。”薛凌无情指出:“是心理有病。” 薛衡:“……” 很快地,薛衡将越野车开出小区大门。 “你刚才说——那个小伙子染头发,还吸烟,是吧? ” 薛凌点点头:“是,那男的是染发。小涵不一样,她应该是戴了假发。” 薛衡想了想,眯眼猜测:“这个时候是吃饭时间,你说他们会在哪儿?可能在‘金牌班’辅导中心的附近吗?” “暂时不一定。”薛凌提醒:“她说八点多再去接她,还有两个来小时的时间,应该不会那么快去那边演戏。” “唉!”薛衡忍不住叹气连连,“总以为自己生的小公主是个乖乖女,犯不着跟其他家长一样整天一惊一乍很焦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没想到有一天我竟沦落到满帝都找女儿的地步!怕找不到她,更怕找得到她后,她会跟我怎么解释——找一堆什么情情爱爱非对方不可的词眼来吓我恶心我!我都不敢想象下去!” “先找到再说。”薛凌好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薛衡呵呵,呵呵苦笑:“到了我这个年纪,似乎什么都怕。怕父母亲生病难受,怕他们离世,怕无法安心工作,怕女儿成不了才,怕她将来没法过上轻松点的日子。” 薛凌听罢,禁不住暗自心疼。 “淡定些吧,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们长大了,父母亲也老了。人老了,终 归还是得走向死亡,这是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对吧?我偶尔也会偷偷害怕,担心哪一天醒来,爸妈就……就走了。可回头一想,他们迟早还是得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多孝顺他们,别将来后悔莫及。“ “我也一样。”薛衡刹住车等红灯,低声:“偏偏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有时真的是力不从心。” 薛凌忍不住提议:“把公司的事情料理一段落,让下面的心腹顶替上来吧。你不妨跟我一样提前退休,争取多一些时间陪伴老人。” “你——”薛衡扯了一下嘴角,问:“你当初做什么那么早就退休?这里就咱们俩,你不妨跟我说实话吧。” 薛凌微愣,转而罢罢手。 “能有什么原因?不想一辈子都赚钱,想休息了,想多一些时间陪陪家人,给自己一些偷懒的机会。我不早就说过了吗?这就是我心里的大实话。怎么?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薛衡低低笑了,道:“我还以为……你是高处不胜寒,亦或是独孤求败般站在巅峰之上烦恼无敌是多么寂寞,于是干脆退隐算了。” “傻瓜!”薛凌笑问:“哪来的巅峰? 哪儿才算是巅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上哪儿找巅峰去?量力而行,尽力尽心酣畅淋漓拼一场,也就够了。我从没想过要多厉害多厉害,也没给自己定过什么巅峰目标。父母亲和婆婆都老了,需要我多一些陪伴。多多和几个高层领导都非常优秀,我自己也觉得能退下来了,于是便退了。” “当时你退得那么坚决,把好些人都吓了一大跳!”薛衡道:“一大堆人以为你是在开玩笑,还有人说你是故意以退为进,让多多上来雷厉风行处理管理层,然后再找个借口重出江湖,再战江湖。” 薛凌惊讶挑眉,转而哈哈哈大笑。 “事实证明怎么样?多多他是新领导,他雷厉风行整顿管理层,那是他自己的安排,我压根没插手。我推他上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