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却歉意不已,低声:“薛小姐,真是对不住。那天如果没你拉住我,我一时想不过去……估计现在已经跟铁头天人相隔。谢谢你!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幸好你们母子平安无虞,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没事了。”薛凌微笑轻抚大肚子,问:“阿春姐,我看你谈吐不凡,像是念过书的人?” 阿春的脸微微红了,低声:“读过十来年,不过最后还是都辜负了……” 小铁头连忙得意洋洋显摆:“我没钱念书,不过我妈妈教我认识了好多好多的字。我现在出门,街上挂的,路边写的,我都通通能认得!” “哟!真聪明!”薛妈妈赞道,忙掰了一个橘子,递给小家伙、。 “不不!”阿春忙要拦着,“这是要给阿姨吃的。她肚子里的小弟弟需要吃多一些水果。” 薛妈妈笑道:“这里还有很多呢!小孩子喜欢吃就让他吃,不要这么客套。” 小铁头接过,笑眯眯道谢。 阿春递上一张小纸条,解释:“薛小姐,亏得你和你的先生解囊相助,我们母子才能度过这个劫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已经跟护士小姐问过,你先生一共给我垫付了两千的医药费。我已经写上借条,签下名字按了拇指印,请你过目。 这是一笔巨款……但我们一定会争取快些还上。” 薛妈妈瞥了女儿一眼,然后接过。 阿春微笑俯身道:“薛小姐,麻烦跟我说一说你家的具体地址。我先记下来,等我们凑了钱,每次到两百块,我就送上门去还。希望到年底我们能凑到五百块,还上一部分。对不起,可能得等上一段日子才能还上。” “不要紧,你们慢慢还。”薛凌见地址念给她听。 阿春听了一遍,很快就记住了。 “那地方我认得,刚刚好在市中心。那个广场非常大,听说里头的商店卖的东西琳琅满目,是目前帝都最繁华的购物好去处。” 薛凌见她谈吐不凡,人也娴静温柔,对她好感剧增,只可惜她可能遭受太多的生活苦难,额前已经有发丝灰白,额头皱纹一条条。不过徐娘半老,仍看得出来以前是一个长相不俗的美丽姑娘。 “阿春姐,你多大年纪了?” 阿春微笑答:“快四十了。” 小铁头忙道:“我十三了!” “十三了?”薛妈妈惊讶问:“怎么个头看着不大?” 小铁头讪讪嘀咕:“我妈说我窜得慢。过多两年,我铁定能长得老高!” 薛妈妈忙不迭点头,道:“慢长高的孩子以后会更高!我家凌凌当年十几岁的时候 也不高,后来十五六岁那会儿猛长,两年就比她的同学高了许多。” 阿春低声:“薛小姐一看就是一个有福的,我家小铁头比不得。” 她推了推儿子,温声:“去外头玩,一会儿妈妈喊你,不要吵着我们聊话。” 小家伙听话得很,一溜烟跑出去。 “话不要这么说。”薛妈妈笑道:“你这孩子只要好好培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阿春笑了,温声:“多谢太太吉言。” 薛凌忍不住问:“你是帝都本地人?那城隍庙那边还有亲人没?” “没了。”阿春轻轻叹气,低声:“我爸本来是一个教书先生,我娘去世后,我们相依为命。前些年他病逝了,留下了那间小破屋给我,还有一些书。” 薛凌听罢,问:“你既然读过书,找工作应该不难,怎么……不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阿春垂下眼眸,哽咽:“不管我去哪儿工作,那混账就会跟着去,给老板赊账预支工资,不然就在那里大吵大闹。人家做生意的,最怕这样的人。后来,我都不敢出去干活,就拿了手工在家做,绣花和做纸盒,赚点儿小钱娘俩过生活。他常年不归家,一回来就抢家里的值钱东西,我拦着就打我。我……不怎么敢让铁头知道,告诉 他说他爸出远门,不理我们母子。” 薛妈妈听得皱眉,“你当初是媒人介绍的?怎么那么倒霉摊上这样的人啊?” 阿春眼泪汪汪,低声:“……我是被迫嫁给他的。他本来是城西的浪荡公子哥,仗着家里有钱,每天饮酒作乐,不务正业。我爸是教书先生,偶尔会给扇子铺画一些画卖。一天晚上,我去扇子铺拿扇子,被他瞧见了,就一直跟踪我……我被他玷污了……他回去告诉他家里的人,后来他家里人来提亲,我爸气得吐血……将媒婆都赶走了。我却怀孕了,小铁头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我爸没法子,只好同意我嫁给他。可他根本不务正业,家里的生意不做,天天喝酒耍乐,后来什么值钱东西都被他变卖了,就连我们住的房子也是。他父母亲气得不肯认他,离开帝都去投奔亲戚。我和小铁头没处去,只好回到我爸的老房子住。” 薛凌和薛妈妈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是可怜她。 阿春哽咽:“我以前也读过书,高中毕业后没钱念大学,只好在附近找一家厂子做会计。我那时岁数有些大了,可我总找不到喜欢的人,所以就一直没结婚。我爸也疼我,觉得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不舍得我嫁出,所以不催我。想不 到我挑三拣四好几年,最终却栽在最混账的人手里。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的上半生已经被他给彻底毁了。” 薛妈妈听得忍不住擦泪水,问:“那这次是怎么一回事?” 阿春擦着泪水,低声:“前几个月他回来过,我……怀上了。日子虽然难,但我没想过去堕掉孩子,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他不养,我就自己养。谁知那杀千刀的喝醉后又来找我要钱,我不肯给,他就打我,将我打流产。我觉得我的人生都是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