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听几个儿子要互相残杀,至正帝不由就想起他继位那会血流成河的场景。最后杀得只剩他和齐亲王。
太子走后,至正帝一个人呆在御书房良久。
直至满殿都点了灯烛,亮如白昼。
至正帝这才信步走到外头,又仰头看起满天繁星的夜空。主星仍旧在位,客星也仍旧耀眼。
“刘起,你说,该不该让越王领兵?”
刘起目光闪烁,“奴才就盼着过些安生日子,能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将来皇上驾鹤西去,奴才也定要跟了去。”
至正帝看着星空没有说话。
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呢。他也想。
十余年过去,有时候做梦他还楚到吕国公提着长枪来找他,披着一身的血衣,直直入他梦来。
越王府,林照夏正和赵广渊在屋里说话。
忽然方二那边让人传了一张纸条来,赵广渊接过看完,很快便就着烛火烧了。
“怎么了?”
“成了。”
“成了?”林照夏有些吃惊,今日下午不是还久议不决吗。“谁传的信?”
“刘起。”
哦,那便真是成了。林照夏跟着松了一口气。
赵广渊揽着她往内室带,“你先睡,我去跟幕僚们议事。”
“这么晚了?”
“这事重要。皇上估计明早就会下旨了。你别等我。乖。”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见她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赵广渊与幕僚们议了一晚上,直到三更时分,才回了主院,见林照夏睡得正香,给她掖了掖被子,收拾了一番,又赶着去上朝了。
果然这日的朝会上,至正帝当堂下旨,封越王为“征西大元帅”,命他领二十万兵马即日前往函谷关支援。
赵广渊直直看着至正帝,这一刻,他有心愿得遂的志得意满,也有对这个父亲的深深失望。
他不在意他的生死!
这个认知,在这一刻,直往他心头涌,有些痛意袭上心头。
两股情绪直冲得他无法做出反应。
“越王,接旨吧。”
赵广渊回神,看着司殿太监递到手边的圣旨,一把抓了过来,狠狠地捏在手里,又定定地看了上座的至正帝一眼,猛地把头上的朝冠解了下来,狠狠掼到地上,尔后拂袖而去。
那朝冠被摔得支离破碎,摔得满殿的大臣不敢吱声。
摔得蒋项痛哭流涕,也跟着出了拂袖大殿。
太子见到司殿太监手中空空的木托盘,敛下眸中的喜色。越王,果然是不愿意领兵的,他想留在京城!
他偏不如他的意。
秦王楚王俩兄弟对视一眼,齐齐扭头看了太子一眼,又偷偷往上座看了一眼,也敛去眼中的复杂情绪。
看来太子比他们想像的更得父皇的心意。
但这更激起了俩兄弟心中的斗志。
很快,越王不满意皇上的旨意,不愿领兵的消息,不胫而走。
太子和一众幕僚还以为越王会受到京城百姓和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却没想到,满京城都是对越王的同情。
会仙楼又人满为患。
受过越王恩惠的文人,听说过越王遭遇的百姓,对越王同情的官员,纷纷前往会仙楼。朴实的百姓,想着越王不得志,便想着为他做点什么。
能做什么呢?就是多消费,让他多赚点钱。
不止会仙楼爆满,连越府戏社都挤爆了人。约戏的单子直排到数月之后。
林照夏看着满满的预约单,瞠目结舌。
越府戏社的戏好看,是很火,但这几乎家家都请了戏吧?
看了赵广渊一眼,那始作俑者还一副无事人的样子,还冲她挑了挑眉。林照夏都看乐了。
挪了过去,抖着簿子,“你看看,等这些戏都应约前去演出,只怕咱们的库房又要多开几间,不开怕是没地方装银子了。”
“咱府里大,空院子也多,到时随你挑。爱用哪间当库房就用哪间。”
“你还挺得意。几位大将军都去京外大营点兵了,你这大元帅就窝在屋里不出门?”
“我出什么门。那圣旨直接塞给本王,问过本王的意思了吗。”
“你不愿意,当时你别拿圣旨啊。”
“不拿万一换人了呢。”
“你还挺奸。”
赵广渊又得意地挑了挑眉。
他当时得遂心愿是一回事,但心里也的确不舒服。那一刻,似乎他心里对他仅存的那点亲情,也彻底没有了。
另一边太子听说越王闭门不出,也不去京郊大营点兵,只窝在府里摆烂,一副畏战的样子,对于能摆了越王一道,心里感到很是畅快。
与幕僚们议起事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燕惊蜇在一旁看到,默不作声。心里的天平越发偏向越王。越王果然心思深沉,这份隐忍非一般人能比。
“燕卿这段时间都极少发言了。”太子笑着说道。
“让太子失望了。秋闱将近,属下心里很是忧心。”
太子了然地笑笑,“不必忧心。凭燕卿能力,秋闱和明年春闱还不是手到擒来。”
“借太子吉言。”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