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楚溪沅一时被问呆了。
楚云正色道:“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的婚姻大事,爹爹从未插手,无论是你之前答应齐王婚约后又悔婚,爹爹从未说过你半句,但这一次爹爹要问问你,在四皇子这件事上,你打算怎么处理?”
楚溪沅挠了挠头,先前本已散去的怪异感觉再度席卷心头,她含糊道:“这不一样……”
楚云看着她:“爹当然知道不一样,四皇子对我们一家三口屡次施恩,但客观来说,四皇子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楚溪沅想了想,说句实话,在原主的记忆之中,有关萧长歌的印象基本上都是些不好的东西,但实际上和萧长歌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人和传闻其实大不一样。
她明白楚云在担忧什么,但这会儿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如今楚溪沅心中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复仇,二是保护好家人,至于其他的,都得往后排!
前路未卜,她也不应该牵连无辜之人!
楚溪沅看向楚云,道:“爹,我们一家三口欠四皇子的恩情女儿一定会偿还,也一定能偿还,但这无关感情。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我不欠他感情,我也不还感情!”
楚云没想到楚溪沅会这么理智,感情和恩情都是情,多少情爱话本都起源于一句“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在这件事情上,他女儿倒是个另类!
不过,他这个做父亲的,深表赞同,以她为傲!
“说得好!”楚云拍了拍楚溪沅的肩膀,“不愧是我楚云的女儿!”
安抚了自家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楚溪沅重新把话题拉回重点,看向楚修:“大哥,家主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件事,楚修脸色也沉了起来,凝重开口:“妹妹,之前你让我去监视二婶,说怀疑是二房暗中阴咱们,我便一直潜伏在她居住的汀榭院中,果真让我发现了……”
两日前,汀谢院。
楚家二夫人穆莹站在一棵木兰花树下,正在替这棵树施肥,树上不断有泛黄的叶子飘落而下,刚打扫干净不久的地面不多时就变脏了。
一名老嬷嬷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穆莹:“小姐,您每年都花费这么多心力照顾这些木兰花,可这花树怕是不适合咱们这里的水土,要不然就算了吧。”
穆莹手下没停,依旧细心地施肥,过了许久才幽幽道:“怕什么,死了一棵便换一棵,再死再换就好了。”
嬷嬷无言,这院子里的木兰花树都换了十七八棵了,最长的一棵也就养了三年就死了。
可惜小姐别的花草树木通通不爱,就爱这木兰,也不知道木兰有什么好看的。
穆莹施完肥开始除草,嬷嬷很想告诉她难怪你养不好,除草应该在施肥之前的,但她没说,说了也没用,因为穆莹不会听。
她是从穆莹出生开始便跟着她的教养嬷嬷,算下来四十几年真是弹指一挥。
穆莹身为皇室嫡公主晋阳公主之女,生来就是郡主,从小就受尽宠爱,骄横跋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这一切在她遇见那个男人之后就变了。
嬷嬷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只知道认识了他之后穆莹也收敛了脾气,开始有了小女儿的娇羞,小女儿的情态。
学会了温婉待人,学会了善解人意。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突然有一天——
她还记得那天穆莹高高兴兴的出门,像只奔赴幸福的小鸟,可回来时却一切都变了。
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眼睛通红、面容憔悴。
嬷嬷当时吓坏了,以为被捧在手心上的小郡主被人欺负了,哪里料到小郡主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告诉她,她是自愿的!
自愿遭人糟蹋!
之后小郡主便以有了夫妻之实为由,逼迫晋阳公主让她嫁给了楚家的二爷楚炳。
晋阳公主府大乱,楚家是霄云新晋权贵,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无名小卒,门第倒还算登对。
可世人只知楚家大爷楚云,当朝云王,风头无两。
谁知道二爷是什么玩意儿?
以穆莹的身份,配楚云都是绰绰有余,她怎么会看上楚炳?
穆莹铁了心,加上失身也是事实,晋阳公主被闹得心力交瘁,失望之极便索性如了女儿的意。
谁知道穆莹嫁人后性情大变,原本是那般明媚张扬之人,突然变得死气沉沉,深居简出。
嬷嬷一直跟在穆莹身边,比她的亲生母亲还要了解她。
有很多次,她都在穆莹脸上看到了堪称阴翳的神色。
而通过观察,她也发现穆莹根本就不爱楚炳,她甚至不爱自己亲生的一双儿女,反而总是和她谈论大房的一对儿女如何如何。
久而久之,嬷嬷隐约有了猜测,但这念头还没萌芽就被她自己狠狠扼杀!
荒谬!
太荒谬了!
这要是真的,传出去,不止晋阳公主蒙羞,穆莹也不用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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