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池和黑牡丹赶到骆驼山时,已是满天红霞;两座浑圆山峰连绵耸立,从远处看就像一匹骆驼的驼峰,故名骆驼山。
山神庙建在两座山峰相连的山洼,两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清脆婉转的鸟鸣不时传来,轻风掠过被夕阳和云霞映红的山林,树叶婆娑。
古老的山神庙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破败不堪,庙里供奉的神像虽全身油彩斑驳,但亘古不变的姿态仍透露着威严,让人敬畏。
谭老池和黑牡丹跪在神像前,磕了三个头,黑牡丹抬头看见张牙舞爪的神像,打了个冷颤,她心里有点害怕。
谭老池解开缚在腰间的软布腰带,取出两个装着赎金和信帖的布袋,他不知道应该把布袋放在哪儿。
“老池哥,压到香炉下吧。”黑牡丹说。
谭老池看了看香案上乌黑的香炉说:“哦,也只能压在香炉下面了。“
“老池哥,你说这也没人,他们能拿到赎金吧。”黑牡丹皱着眉,疑惑地说。
“他们自有办法吧。”谭老池拿起香炉,把两个布袋铺开放平,又把香炉压到布袋上面。
忽然外面传来零乱的脚步声,黑牡丹惊恐地抱住谭老池的胳膊,身体紧紧地贴住谭老池。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一个男人说。
“嗯,咱们把赎金放到庙里就赶紧下山吧,天都快黑了。”另一个男人说。
两个男人看到庙里的谭老池和黑牡丹也吓了一跳,其中瘦高个子男人轻声问道:“你们来烧香吗?”
黑牡丹松开谭老池的胳膊说:“咱们一样,我们也送赎金。”
矮个男人说:“你们不是沈家寨的吧,我们不认识嘛。”
“洛水城里的。”谭大池说。
“哦,我是沈铁匠的徒弟,我来给我师傅送赎金。”高个子男人说。
“我们把赎金放到香炉下面了。”黑牡丹用手指了指香炉说。
“咱们也放那吧。”矮个男人和高个男人说。
他们两人同时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口袋,矮个男人说:“里面是银元和信贴。”
黑牡丹和谭老池点了点头一起说:“放那吧。”
四个人走下山时,天已经黑定了;矮个子男人说,“咱们到前面小河边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
高个男人看了看谭老池和黑牡丹说:“我们带着干粮呢,一起吃点吧。”
“我们也带着,就到小河边歇会儿再走。”黑牡丹干脆地说。
小河寂静地流淌着,轻风把河水皱起极细的波纹,刚刚升起的月亮落到河底里去了,仿佛他们一伸手就会把月亮捞到似的。
“先生在私塾里给孩子们讲学时,被土匪绑走的,孩子们都吓傻了。”矮个男人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说。
“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咱老百姓活着可真不容易啊。”高个男人说。
“你们沈家寨被绑走了好多人吧。”黑牡丹问道。
“绑走十五个,听说马道口还给绑走四五个呢。”矮个男人说。
“洛水城里不是有保安团吗?土匪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高个男人说。
“保安团球用不管。”谭老池恨恨地说。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不解地摇了摇头,继续啃着手里的干粮。
月亮高挂在空中,下面是黑黝黝连绵起伏的山脊,不知名的夜虫鸣叫声在田野里此起彼伏。
疲惫不堪的黑牡丹靠在谭老池身上睡着了,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身体让谭老池已经灰暗的心开始有了一点光明。
“我们走吧。”矮个男人说。
“嗯,走吧,天亮就能到家了。”高个男人说。
谭老池低头看了看熟睡中的黑牡丹说:“要不,要不你们先走吧。”
黑牡丹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喃喃地说:“一晃儿就睡着了。”
“你太累了。”谭老池说。
“走,我们还一起走吧。”黑牡丹打了个哈欠说。
一路上,遇到了三三两两去送赎金的人,他们详细地告诉这些人去往山神庙的路线,以及他们把赎金放在了哪里;太阳升起来时,洛水城的城门远远地映入他们的眼帘。
这天傍晚时分,唐大眼一手拿着用筷子串起的两个馒头,一手端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汤走进林婉莹的窑洞。
林婉莹用被子蒙着头,蜷缩在窑洞的角落里,早晨的黑馍和水没有动,仍放在原地。
“姑娘,你怎么着也得吃点呀,不吃饭咋受得了呢。”唐大眼把汤碗放到地上,走到角落里扯了扯林婉莹蒙在头上的被子说。
林婉莹没有动,唐大眼把被子从林婉莹头上揭开,林婉莹的身体随着她粗重的呼吸起伏着。
“你父母还等着你回家呢,你不能这样糟践你自个儿了,吃点饭身上有劲,还要走很远的路呢。”唐大眼继续说道。
林婉莹缓慢地睁开红肿的双眼,泪水顺着苍白憔悴的脸庞流下,唐大眼把馒头放到林婉莹面前的麦秸上,转过身收拾起地上的黑馍和水碗说:“趁热把汤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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