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纷争,戛然而止。
素色云界旗缓缓落到美妇手中,昆虚仙宫的三宫主素女一袭淡青长裙,云气罩身,顾盼间,眼波流转。
“既然洞天已入水脉,本宫就不做停留了。开阳武曲,你若还想继续纠缠,不妨追上来,与本宫练练。”
这后半句话,自然是对开阳长老说的。
开阳长老擎着青龙偃月刀,一派冷傲,哼声道:“老妖婆,这一次就先放你一马,待下次,某家定斩你于刀下。”
实际上是打不过。
素女宫主有素色云界旗在手,开阳长老若敢追上去,那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就算带着天玑长老一起追上去,也不保险,更别说天玑长老不一定陪他追击。
所以,开阳长老选择了从心。
“下一次是吧,本宫等着你。”素女宫主娇笑了一声,一扬云界旗,淡淡的云雾笼着她飞上了天穹,逐渐远去。
“下次你没素色云界旗在手,看某家斩不斩你。”
开阳长老哼声说着,和天玑长老折身就往神都飞去。
天璇半途离开,肯定是有急事,他们现在更多关注的还是天璇那边的紧急之事。
剩下的就只有道德宗的两位了。
至于其他人,要么是实力够但未露面,要么就是实力不够又在附近,被余波给带走了。龙渊湖上的大潮道现在都还未息,远处岸上还能看到一个个隶属朝廷的术修正在施法平潮。
丹虚子和文虚道人落到依旧屹立的射蛟台上,就看到张道一捧着一口断成数截的剑器。
这是元真唯一留下的遗物了。
至于他的尸体,早就在先天八炁中灰飞烟灭了,连神魂都不剩一丝一毫。
若是神魂还在,能够及时以术法进行封印,那还可以试着让元真转修鬼道。他是六品剑仙,依旧还是人属,转修鬼道比起其他道途来也容易得多,以道德宗的底蕴,足够保此过程万无一失。
奈何······姜离太稳重了。
轰散神魂还不够,还用《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进行超度,哪怕元真死得怨气冲天,也留不下一丁点的残魂。
“就只剩这口残剑了······”丹虚子轻叹,“连贫道相助炼出的化身金丹也被泯灭,这姜离······此子有至强之姿啊。”
所谓的至强,说的自然是鼎立当今天下局势的那六位,他们便是修行者的最高峰。
说姜离有至强之姿,已是丹虚子能想到的最好评价。
“宗门的下一代,就交由你来带领了。”丹虚子看向张道一,话语中既有沉重,也有期许。
没了元真,道德宗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就只能由张道一来担任了。
这倒也免了多余的争议,但这并不是张道一想要的。
可他又不能不承担。
张道一将残剑收好,一言不发。
文虚道人捏起印诀,一道遁光卷起三人,从龙渊湖飞出,一路往南去,飞出大约三百里,最终落入一处山岭中。
这里人迹罕至,山岭深处乃是一高高的山崖峭壁,下有嶙峋怪石。
李清涟此时就在这山崖峭壁之下。
他将一块巨石削平,在周边布下不知名的阵法,以达到暂时隔绝五浊恶气的效用,此刻正在巨石平面上以剑气刻画阵纹。
察觉到三人的到来,李清涟回头一看,古井无波的眼眸最终定格在张道一身上。
“轮到你了吗?下一個为道德宗承担责任的人······”
李清涟摇头道:“希望你不要成为下一个元真。我辈修士,终究是以求道为先。”
张道一沉默少顷,回道:“便是求道,也不得忘本,宗门乃我等之根基,薪火相传方有今日,岂能抛却?”
“错了。”
李清涟手指划动,剑气游走,在平面上刻出痕迹,同时淡淡道:“大错特错。宗门的存在,便是为了成就道途,而非是为了传承。修行四要,财地法侣,宗门集众,则有财,宗门所在,即为地,功法相传,即为法,同门修士,即为侣。”
“宗门便是财地法侣之集合,乃是修行者为了成就道途所开创,固然有宗门,才有你等今日,但宗门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相互提携而成道,而非是为了传承。”
李清涟的面庞上,浮现一丝不屑,“只有道途无望之人,才会想着将道统传承下去。但那样也是为了有人能够将此道统延伸到极致,而非是不断的传承。”
如此之言,完全是将自身的重要性凌驾于宗门之上,自己为先,宗门为次。
虽然这理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但无论是张道一还是另外两位四品,都难以接受这言论。
尤其这言论,还是从宗主的化身口中道出。
“贫道终于明白宗主为何要将这道杂念斩出了。”文虚道人低声道。
如此念头,出自一宗之主的心中,这对于宗门而言,可不算是一件好事。
李清涟也不管三人是何想法,刻画阵纹的速度始终维持在不疾不徐的状态,沉稳异常。
一个繁复的阵图很快就刻画成形,李清涟停下手来,取出三个丝绸包裹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