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本来是睡了的,但想到下午陆庭洲似乎脸色不太好,放心不下,于是便没睡着。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和舒玉霭说一声的时候,只听楼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大堂的灯亮了起来。
余令便看见他们高大威猛的老大正闭着眼满脸苍白地躺在舒玉霭怀中。
“他在发烧。”舒玉霭简短地说明了陆庭洲的情况。
他给陆庭洲看过,温度太高,得去医院。
而且陆庭洲的症状不像普通的高烧。
“我马上去开车!”余令来不及感叹舒玉霭臂力惊人,迅速去车库取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舒玉霭抱着陆庭洲坐在后座,余令从后视镜里瞟了几眼,舒玉霭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的余令硬生生将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到了医院之后,陆庭洲被送进了急诊。
舒玉霭和余令在外边等着。
“小舒,他下午出去了一趟,遇到了袭击,可能是受了点伤。”
“但当时肯定不严重,我们问过的,他那个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余令慌得厉害,怕陆庭洲出事,又怕舒玉霭发疯,所以先一步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与他猜测的不同,舒玉霭现在似乎格外冷静,也没有要怪罪谁的意思。
“他腰上有刀伤,不严重,可能是没处理好,有些发炎……”舒玉霭坐在长椅上,双手交叉,上半身微微前倾,目光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余令听出舒玉霭有所停顿,张了张嘴想问,但又犹豫了。
“去调他最近在医院做的检查、用药记录。”舒玉霭突然开口,抬头看向余令,目光如炬。
“我这就去。”
那天晚上陆庭洲说着要立遗嘱的时候,余令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庭洲觉得自己年纪大,自卑点很正常。
但似乎忧虑过度了。
余令从医生那里找到了陆庭洲瞒着他们来看过一次医生。
“之前老大好像就有点不舒服,但医院这边没查出问题。”余令将纸质报告放在舒玉霭面前。
舒玉霭接过去一字一句看着。
体检的确没什么问题。
“陆先生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我们建议他去其他科室看看,但他说忙,一直没来。”
医生说得隐晦,但舒玉霭听出来了。
现在想来,他早就应该发现的。
从他在叶家出事住院醒来之后,陆庭洲就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之前死皮赖脸要舒玉霭做他保镖,现在不止外出不带舒玉霭,甚至在舒玉霭周围加了不少护卫。
陆庭洲自己也很少外出,能交给手下去做的事,绝不亲自去干,从早到晚黏在舒玉霭身边。
两人同吃同住。
夜里很多次舒玉霭被梦惊醒的时候,陆庭洲都能第一时间拍他的背,柔声安抚他。
那个时候舒玉霭只觉得陆庭洲是浅眠,现在看来,这人可能整晚都睡不好。
“我早该发现的。”舒玉霭将纸质报告握在手里,眉眼低垂。
余令看不到舒玉霭的表情,但听着这自责又后悔的语气,就知道舒玉霭不但没怪罪陆庭洲的隐瞒,还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是,小舒,这不怪你的。”余令虽然担心陆庭洲,但也不忍心舒玉霭难过,抓耳挠腮试图找些话来安慰人。
“老大他早就有感觉,而且他出去干人都瞒着你,还有遗嘱那事……”余令自觉自己说多了,赶紧找补,“老大一个老年人,自己没照顾好自己,你别自责。”
“我知道。”舒玉霭双眼无神,又似乎在看什么,呆滞地点了点头。
这时,急诊的医生出来了。
“病人没事了。”
陆庭洲有些精神衰弱,和舒玉霭猜测的差不多,白天受了伤,晚上没处理好,天气又热,是发炎引起的高烧。
之前陆庭洲一直精神紧绷,就算今天不受伤,也迟早是要倒下的。
只是叠加了高烧,所以反应才那么大。
余令松了口气,眉开眼笑望向舒玉霭,“老大没事。”
“嗯。”舒玉霭脸上的忧色随着医生的话卸去,取而代之的是暴风前的宁静般令人发怵的冰冷。
“背着我干的事,之后慢慢算。”
“!”余令后背一凉。
看着舒玉霭刚刚那平淡的态度,他还以为舒玉霭没听见他说的那些话。
完了完了。
老大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