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玉霭在病房里躺了很久,不管医生们用了多少办法,他就是醒不过来。
"指挥官,松玉霭跑了。"
这天夜里,霍承锐熬着夜刚处理完文件准备睡觉,就接到了松玉霭从医院逃走的消息。
他连衣服都顾不上换,顺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全城搜索。”霍承锐不信被砍了尾巴拔了鱼鳞的松玉霭能跑多远。
事实证明,松玉霭的确没跑多远。
被人找到的时候,松玉霭正站在跨江大桥上,他似乎想要跳下去,但身体却在发抖。
他是人鱼,但现在是人。
畏惧死亡是本能,人鱼的灵魂催促着他在受到伤害之后回到大海里。但人类的天性迫使他往陆地上走。
“松玉霭,你在干什么?”霍承锐看着面前的人,扎着的头发已经散开,细碎的几根被汗水黏在脸上。
松玉霭只套了件病服上衣,因为腿部还处在观察阶段,所以他的下半身是光着的。
好在上衣足够长,直接遮住了松玉霭的大腿。
“回大海。”松玉霭的声音很小,在夜风的吹拂之下,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散,连带着他这个人。
霍承锐不明白,为什么松玉霭那么执着于回大海。
但他现在同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不愿意松玉霭回大海。
是因为他知道只要松玉霭一回去,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他吗?
“你回不去的。”霍承锐的脸被江风刮得生疼,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你的鱼鳞在我手里,你要是走了,我就毁了他。”
但松玉霭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般,呆呆地站着。
“你说这片鱼鳞很重要的不是吗?”霍承锐将鱼鳞拿了出来,摆在松玉霭面前。
“你也不想看到这么漂亮的鱼鳞被毁掉的吧。”
闻言,松玉霭的视线落在了鱼鳞上,随后又飘到了霍承锐的眼睛上。
四目相对,松玉霭动了动唇,“为什么,对我,残忍。”
说完之后,松玉霭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霍承锐大步上前将人揽在怀里。
“怎么回事?”霍承锐问。
负责人亮出手上的遥控器,“为了避免他逃跑,在他身上放的电击设备。”
“指挥官您让我们弄的不是吗?您忘了?”
霍承锐原本还想要骂负责人自作主张,但仔细一想,的确是他让人弄的。
“伤身体吗?”霍承锐现在担心的是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外套盖在松玉霭身上,但这一低头,他就愣住了。
“这……”霍承锐抬头去看负责人。
但负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霍承锐抖着手去摸松玉霭的头发,原本柔顺的蓝色飘逸长发,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变成了灰白色。
摸上去早已没了当初的顺滑细腻,干燥得像是枯草。
“有没有办法恢复?”霍承锐将松玉霭带回去之后,找了不少人,但都说没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松玉霭头发变色的那一刻,霍承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了几秒。
“目前我们还看不出头发变色对他身体的影响。”负责人只好这么宽慰霍承锐,“但他吹了风,又有些发烧,今晚还是守着比较好。”
以免又跑了。
“我知道了。”霍就算负责人不说,他也不愿意再让松玉霭一个人待着了。
还好霍承锐没走,夜里松玉霭虽然没有继续发烧,但到快天亮的时候,却满头大汗地喊着疼醒过来。
“哪里疼?”霍承锐看着松玉霭疼得浑身发抖,赶紧喊了医生。
松玉霭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别咬……咬我。”
霍承锐记得医生说松玉霭身上的伤口都很难恢复,于是大力掰开了松玉霭的嘴巴,将自己的手指放了进去。
“唔——”
他没想到松玉霭咬得那么用力,一时之间没忍住叫出了声音。
“别怕别怕,继续咬。”
霍承锐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痛,在听到他的痛呼之后,松玉霭下意识放开了他的手指,转而去咬自己的舌头。
“咬我,别咬舌头,求你了。”霍承锐浑身发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冷汗湿了全身。
医生很快赶到,给松玉霭检查了一番,但没有找到问题。
“幻痛?”
松玉霭被打了镇定剂,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医生说松玉霭身上没有伤口,只不过是在下意识地回忆当初断尾的痛苦。
而现在这个时间,正好就是松玉霭被断尾的时间。
“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撑过去。”负责人说。
霍承锐听懂了,但他不死心,“可是他那么疼,能不能给他开一些止疼药?”
“指挥官,你要知道,他身上没有伤口,没有药可以医治。”
“只能靠他自己。”
说完之后,负责人还看了一眼霍承锐的手指,“您的手可能需要处理一下。”
“不用了。”霍承锐收回了手,目光看向脸色苍白的松玉霭,让负责人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