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贱呢,年纪轻轻的就会勾搭男人了,现在可好,还没嫁人呢,肚子先搞大了。你这以后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夏小满听到声音是从走廊对面的病房传来的。
她隔着窗户就看到对面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你说,那个男人是谁?”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仍在继续。
没有人回答她,只听到一阵阵呜呜的哭泣声。
“哭,哭,就知道哭。干那事儿的时候你咋不哭呢!痛快完了,现在哭有个屁用!”
夏小满猜测一定是母亲在教训女儿,可是这样不给女儿留一点脸面的方式,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有些气不过,女儿出了事和父母的教育有很大关系,作为母亲此刻不是应该给予女儿更多的安慰和关怀吗?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教训女儿,一点脸面都不给吗?
对面的女人还在大呼小叫,围观的人都是一脸八卦的神情。
夏小满实在看不下去,起身走到对面,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母亲竟然一点颜面都不给女儿留。
唐天不放心跟在后面也出了病房。
夏小满看到对面病房靠着窗户位置的病床上,坐着一个女孩,捂着脸呜呜的一直哭。
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剪了齐耳短发,一身洗的发白的军外套,长相尖酸刻薄,眼神凌厉非常,一看就绝非善类。
夏小满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不好。
只见女人指着女孩还在教训,完全不顾及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你个死丫头,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嫁人,谁会要你这么个破鞋。”
夏小满实在听不下去,刚要出言阻止,就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过来。
“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女医生驱赶着围观的人。
“还有你,”她又看向女孩的母亲,“这是医院,不是你家,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病人现在需要静养,你现在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周围病人的休息,我现在警告你,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你就从这里出去。”
女医生口气严厉冷峻,一点面子都不给女人留。
女人讪讪的,有些无趣,小声嘟囔着:“我管教女儿也不行啊。”
女医生瞟了她一眼,厉声道:“你管教女儿我不管,但是这是医院,不是你管教女儿的地方。”
说完,转身离开。
女人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又不敢和医生作对,只得拉着脸坐在一旁自己生闷气。
夏小满看得解气,心里对这个女医生竖了个大拇指。
病床上的女孩全程捂着脸,一直在呜呜的哭。
夏小满有些同情女孩,摊上这样的母亲真是太不幸了。
“18床换药了。”护士喊唐天换药。
二人回到病房,护士麻利的给唐天解开纱布换药。
“对面的母女是亲生的吗?这当妈的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女儿留啊。”
夏小满有些气不过,她想不明白怎么还有这样的母亲。
护士抬头看看四周,小声说:“是亲妈。这个女人是另一派的小头头,天天的就是抓着男女关系做文章,批斗了好多对了,都被下放了,有的搞得家破人亡,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关系,谁也说不准。
现在轮到她女儿了,她的面子自然挂不住。”
李慧琴也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我认识她,她叫田青,女儿叫阮芷,她男人阮世杰是我们厂的办公室主任。
这田青天天的就是带着一帮人,不是打砸抢,就是批斗搞破鞋的。
他男人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他媳妇丢尽了,俩人天天的吵架,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
如今孩子出了这种事,又遇到这样的妈,属实是太可怜了。”
夏小满听了,心中唏嘘不已,原生家庭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真是太重要了,如今孩子出了这种事,和家庭教育密不可分。
尤其这个黑白颠倒的年代,像田青这样的人大有人在,他们可以六亲不认,可以是非不分,不知道是环境造就了人,还是人改变了环境。
夜深了,病房都熄了灯,只有走廊里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
夏小满趴在床头睡着了。
本来唐天是让她在床上休息的,可是夏小满说什么也不同意,唐天拗不过她,就顺了她的意。
许是白天太累,夏小满睡得很熟,均匀的呼吸,微微翕动的睫毛,睡熟的她恬静的样子,像个孩子。
唐天终是不忍夏小满这样委屈着,蹑手蹑脚的抱起她,轻轻的放在病床上。
夏小满感觉到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于是蜷起身子,往唐天的怀里蹭了蹭。
唐天扯了扯嘴角,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又伸出手把夏小满脸前的碎发拨在耳后。
“阮芷,阮芷,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睡梦中时,一阵凄厉的叫声,惊扰了所有人。
夏小满揉着眼睛坐起来,脸上的睡意还未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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