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被说得有些尴尬,虽说这二舅母是热心肠,但有时候吧就是让人难以入耳。
云老娘待她是极不错的,自她嫁入云家就从未挨过一句骂,凡事还替她多担待,他们自然是一家人。
眼下一来春姐儿还没有议亲,二来初姐儿才当上仁安堂的女徒弟,焉能这般急着嫁人,将这条路子给走死了呢,三者她还舍不得将初姐儿嫁出去,留在家中不好么,他们反正也不是没饭吃没汤喝,急什么?
“二嫂嫂,华郎与我一样,都不急这事。”
二舅母又岂是轻易就被这句话给打败的,她脸上笑容更重了些,只道:
“怎么就不急,你是没看见,媒妈妈这些时日来得有多勤快,村中的青年才俊可都巴巴地想要求取静姐儿呢,这当女子的,自然是嫁得一门好人家才是好去处咧。”
张氏都已经说了这事不急,可这二舅母还是不停嚷嚷,她劝说的话语似乎说一次就进步一次,但张氏听一次就厌烦一次,也不愿意再听,再在这上头纠缠,便看向一旁的大舅母,
“大嫂嫂,不知萧哥儿可有相中哪家小娘子?”
一提及张萧,大舅母就满脸自豪,脸上的笑意捂都捂不住,
“他啊,有一次将山上的东西背到城里去卖,在路上救了一位小娘子,没想到这小娘子竟是城里的,说是这辈子就认定他了,这不,接近年关的时候还在商量良辰吉日呢。”
“原是这般好。”
“那可不是,我本是想着将日子定下来之后再知会你们的,眼下你既问了,我自然是捂不住嘴巴子的。”
大舅母笑容满面,张氏也跟着高兴,
“哎呀,这要是苓姐儿知晓萧哥儿这般好,定然也是替他感到高兴,她每每到这边来,回去的路上一个劲儿念叨表兄如何如何好。”
“是嘛,我也常说他们表兄妹好,诶,苓姐儿可去哪了?怎么上回不见她,这回又不见她咧。”
一提及云苓,张氏也是满脸自豪,
“她啊,到汴京去了。”
“汴京?就她一人去汴京了?我滴个乖乖,这多大的本事。”
二舅母本也想知晓云苓去汴京做什么事,但瞧着这两人全然一副自豪不已的模样,就干脆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云初的身上来,
“初姐儿,你与二舅母说说呗,你这是嘱意什么样子的二郎,是相貌英俊的,还是性子好的?”
云初也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沈长留的模样,她是经不起询问的,一问就红了脸颊,只是摇头不语。
二舅母瞧着从云初这儿攻破有戏,便继续追问道:
“说说呗,要是怕羞就偷偷跟二舅母说说,二舅母可不会随意告诉别人,好不?”
云初依旧是摇头不语。
“我跟你说,我有个侄子,与你差不多年岁、”
“二嫂嫂,我刚好像听到二哥唤你名儿了。”
二舅母连忙往外头看去,别说人,就连鬼影都不见一个,哪里就是唤她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隐隐有些不乐意,说起来话语气都不禁有点儿冲,她看着张氏说道:
“三妹,莫不是现在夫家富贵了,就生怕娘家人害你?”
大舅母也不知二舅母好端端地怎么就说这般火辣辣的话出来,但毕竟自个儿与她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朝夕相处的,总不好张嘴说她,免得与她积了怨,生了仇。
张氏无缘无故被泼了这么一大盆水,自是委屈,她平日就极少与人发生口角争执,最多也不过是与云胜华斗斗嘴角作罢,哪里就能接得住这般大的一顶帽子,
“二嫂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我这不过是好心,想着初姐儿如今到了议亲的年岁,就提醒你这当娘的,要多为自个儿的闺女想想,你不急,也罢,我这当舅母的急,怎么了,我还急不得了?”
“我不过与初姐儿这孩子有缘,想着多为她担待些,为她寻一门大家伙都满意的亲事,这样也有错么?”
“你以为这亲事一次就能议成的?你还不急不急的,说下来也得有个两三年的功夫,再拖着,她到时候成为老娘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急不急。”
这二舅母说了好大一串话,又快又脆,就像快刀切萝卜似的,就连站在门口的云胜华也听到了。
云胜华觉得不大对劲儿,立即提步往里去,里头的剑拔弩张因他的到来而消减些,可隐隐还是能嗅到一丝火药味。
二舅母说到底还是对云胜华有些怵的,她觉得云胜华是一家之主,云家如今的富贵都是靠他撑起来的,对他的态度还是不敢像对张氏那般强硬,甚至还抢先一步把理给占了,只道:
“华哥儿来的正好,你说我这当舅母的,能不能关心初姐儿的亲事?”
云胜华站到张氏的身旁,瞧着她这副模样,便知是受委屈了,当下连正眼都不愿给二舅母一个。
他自认这些年对张家不差,甚至在家中困难的时候,云老娘还是把他们舍不得吃的穿的都留着,只待他们大年初二回来能将东西给张家人。
他自认是没什么对不起张家人的,自然也不愿他们耍脸色给张氏瞧,让张氏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