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老现在似乎懂了一些。 这个孩子好像走过一段岔路,那段岔路,让她停下来了脚步,和那些魑魅魍魉争斗。 尽管她赢了,但是同时,她也输了。 和这些人的争斗,耽误了她的精力,她本该站在更辽阔的天空。 安老这推心置腹的话,让顾宁瞬间沉默下去。 她恬静的脸上有些茫然,因为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 她一直都在和人斗,不斗不行,因为他们害她,他们害她的家人。 她只有挣个输赢,才能活下来。 但是安老现在却说,她错了。 她不该把这些精力放在这些人身上。 顾宁反思,她错了吗? 不! 她没有错! 她若是不争斗,就不会有现在的顾宁了。 她若是不争斗,就是上辈子的下场。 她若是不争斗,她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辉煌。 顾宁抬头,在抬头时,之前的茫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坚定道,“安老,我没错。” “您也没错。” “您的教导更没错。”她声音发沉,“您说让我,走得更高,不要和那些人计较,不要和那些人争斗,但是您忘记了,我若是不争不斗,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红星生产大队,一个辍学的乡下待嫁小姑娘,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差的结果您知道是什么吗?” 安老沉默,抬眼看她,“什么?” “被卖给老鳏夫,现在的我,或许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 当初,林春花和赵桂花两人下药,他们从来都没有给过她退路。 这话,让安老瞬间沉默下去,他心里难受。 而顾宁还在继续,“我若是不争斗,我现在也有可能是嫁到安家来,成为安忆平的媳妇。当然,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但是,这个结果,真的好吗? 顾宁明白。 安老也明白。 这并不是一个好结果。 “再或者,我若是不争斗,上次的买房事情,就会让我身后的家人,家破人亡,还有高利贷的事情,会让我父亲,死都难以闭眼。 我若是不争斗,我便会死在上次的绑架案上,被顾盼文折辱至死,再或者,我会死在桥墩之上,被人放弃而死——” 顾宁每说一句话,仿佛都在割安老的肉一样,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是她愿意这样的吗? 不是! 是环境从来不给人退路。 顾宁像是没看他痛苦的脸色,平静到极致,她走到安老面前,双臂撑在办公桌上,低头和他对视,“安老,您说,我能选择不争不斗吗?” 谁不想岁月静好。 谁不想幸福美满。 但是,顾宁行吗? 她不行,她在前进,就代表着她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就像是她来安家一样,他们一个个恨不得她现在去死。 但是,那又如何! 顾宁从来不在乎,她也不在乎争斗,她只想活着,更好的活着! 她坚定,他一往无前,她眼里闪过光芒。 安老捂着胸口,他低沉着嗓音,带着说不出来的颓败,“是我没护好你们,这才——” 是他太过理想化了。 把事情想得太好了。 但是却从未想过,不是顾宁不愿意去过那种岁月静好,一心向上的日子。 而是,顾宁走的这条路,本来就是荆棘路。 顾宁摇头,“这和您有关系,却也没关系!” 她眼里燃烧着火焰,“我顾宁,从来都不怕争斗,那些魑魅魍魉尽管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斩一双,而我顾宁,终归是最后站在巅峰的胜利者!” 谁都不能阻拦。 这话,实在是让人热血沸腾。 安老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明艳,宛若展翅欲飞的凤凰一样的孙女。 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父亲当年的身影。 无所畏惧,砥砺前行。 这种品质,他没有,安家现在的孩子也没有。 但是安老爷子万万没想到,会隔代遗传到顾宁身上去。 他有些期待,顾宁将来到底能走多远了。 …… 顾宁从安家出来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许是这一通谈话,让顾宁的心态彻底变了。 面对这些偷窥的小人。 顾宁轻哼一声,朝着旁边的老张淡淡道,“张叔,安老刚说了,除了那一个黄花梨木的挂衣架,另外还有一对箱子,我是要一块搬走的。” 这话一说,躲在暗处偷窥的丁淑丽立马憋不住了。 “顾宁,你是属强盗的吗?” 挂衣架就算了。 那一对龙凤呈祥的黄花梨木大箱子,她是打算将来给闺女安娇陪嫁的。 别看年轻人嫌土气,但是丁淑丽却明白。 这一对箱子,有价无市。 比起什么缝纫机那些扎眼的东西,这箱子才是真正的底蕴。 所以,当顾宁提出要把那一对丁淑丽。 早已经看好的箱子拿走的时候,简直就是在剜丁淑丽的心头肉。 顾宁站在台阶上,她吹了吹手指,粉色的指腹像是三月的桃花苞,漂亮极了。 但是那一双如玉的手,划过箱子的地方,平白无故地给人增加了几分压力。 “强盗?”顾宁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她一步步走到丁淑丽面前,歪着头道: “这里面的东西,本该是顾平乐的不是吗?” “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就是强盗吗? 那你们呢?” 顾宁骤然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起了丁淑丽的下巴。 她冷笑一声,“搞清楚,鸠占鹊巢的是你们!” 这话,让丁淑丽脸色立马变了。 鸠占鹊巢这四个字,彻彻底底地刺痛了丁淑丽的神经细胞。 老太太林翠英当年上位史,实在是不光彩。 这件事,他们从来都不敢跟下面的孩子说。 因为,孩子们都以是安家人为傲。 这会,又被顾宁点出来,对于知道往事的丁淑丽来说。 就仿佛一个大把柄,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