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花是真将刻薄的大伯娘演的淋漓尽致,把顾建设父女两人说的不像样子。 旁边来顾家串门子的邻居有些不忍心起来。 最先开口的是一直和刘春花不对付的李秋菊,她是大队长马顺生的婆娘,当即就回嘴道,“宁宁这孩子指不定有苦衷呢,你这话也太刻薄了一些。” “苦衷?”刘春花呸了一口,“要是你们家招娣,把十块钱弄丢了,你气不气?” 这话李秋菊没法接,她想了下,招娣要是敢弄丢十块钱,她能把藤条都给打断了都。 这样一想,宁宁确实挺气人的,算了算了不劝说了。 他们一走。 现场就只剩下顾建设和宁宁两个人了,顾建设看着情绪低落的宁宁,他故作大气地说道,“不就是十块钱嘛,爸爸肯定会赚回来的。” “什么扛沙包啊,开夜车啊,随便干点什么都能回来。” 宁宁红了眼眶,破涕而笑,“爸爸,您可真是盖世英雄,什么都会。”他们都不明白她,她在乎的不是十块钱,而是一条命。 但是好在她爸爸理解她,站在她这边。 察觉宁宁情绪好了一些,顾建设这才领着宁宁进了顾家的门。 一进来,先前碰了一个软钉子,没把自家男人送到村子去清理淤泥的马铁兰就不爽快极了,她上来就指着鼻子骂道,“大哥当时说去清理水库的时候,我都说了一遍又遍,让我家建卫去,你们不同意,非让老三去,这下好了,老三去是去了,结果被一个灾星给连累了,好好的十块钱就这样没了!没了!” 提起这个她就气,“老三你要是不想去,你早说啊?但凡你早个五分钟,我们家建卫也能去成,不至于丢了那十块钱。” 她不说还好,一说刘春花也跟着,“早知道老三烂泥扶不上墙非要听宁宁这个灾星的话,还不如让老二这个瘸子去,挣不到十块,挣八块也行啊!” 这话着实难听。 什么烂泥扶不上墙,什么瘸子,灾星,没一个好词,这是说自家亲人的吗? 赵桂花当即一甩手里的扫帚,砸的梆梆梆响,“你们都给我闭嘴,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都太闲了?让你们有时间来嚼碎嘴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搓两斤麻绳,好拿去卖钱。” 这话一说,大家一窝蜂散了,赵桂花冲着刘春花吼道,“一个二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糟心的玩意,滚远点。”她在生气,宁宁也是她孙女。 老二和老三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刘春花和马铁兰来评级吗? 刘春花被骂的一愣,这老太太是不是疯了?怎么来骂她了?不该是去骂宁宁吗? 当着大家的面骂她,当即转身进了东屋,气的骂骂咧咧的摔东西。 还冲着一旁的顾盼文说,“你说你奶是不是疯了? 我说个实话,她就开始乱咬人了,我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我?” 顾盼文头都抬,“指不定是指桑骂槐呢?” 刘春花一琢磨,“还真是,你奶肯定明面上骂我,实际是在骂宁宁。” 顾盼文抬头,奇怪地看她一眼,“妈,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才是那棵槐啊!” 刘春花,“……” 她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儿子,亲儿子。 …… 南屋。 马铁兰进去了心气也照样不顺,黑着一张脸,转来转去,“娘凭啥骂我糟心玩意?我不就说了个实话吗? ”没人理她。 还转的顾建卫心烦,他直接掉头准备去堂屋搓麻绳。 却被马铁兰给突然叫着了,她怒气冲冲,“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你没看见啊??都不知道哄哄我?” 顾建设怔了下,挠挠头,“活人没看到,我看到一母恐龙。” 马铁兰,“???” 会说话吗?都被气吐血了都。 …… 西屋。 一大早回娘家找那老中医抓药的刘淑珍也回来了,一回来就听到上午的事情。 她愣了下,把药放到厨房,就立马进了西屋。 瞧着自家男人蹲在地上抽烟,愁容满面的,她立马走了过去,“怎么了这是?没挣到就没挣到,下个月我多接几件衣服,带回来做,赶赶工也能挣回来。” 她是裁缝,年轻当姑娘的时候,和他们那一个下放到牛棚的老绣女学的手艺,手艺很是不错,所以一直在裁缝铺子上班,饿不死但是也富不了。 顾建设叹了口气,有些自责,“是我没用。”运输队那边的工作也不稳定,不是天天都能有活接到跑货,弄丢了这十块钱他心疼的厉害。 刘淑珍和他一样蹲下来,依在他肩膀上,小声道,“建设,你是我们娘几个的顶梁柱,可不能这么说自己。你既然听宁宁的话没去,也挺好的,人家说夏天补阳气,这一天到晚泡到水库里面伤身体,老了容易得风湿,咱不挣这个卖命钱。”顿了顿,轻声细语,“就是娘和大嫂二嫂那边,他们的话你听听就行,可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在宁宁面前露出来后悔的意思。” 几句话,暖到了顾建设心坎里面,“嗳,还是我娶了个好媳妇。” 刘淑珍羞涩地笑了笑。 原来怕自家妈妈和爸爸吵架的宁宁,听到一半,她突然笑了笑,是她多虑了。她一转头,就瞧着阳阳皱着眉毛,小大人一样告状,“他们都坏,在说姐姐坏话。 ” 宁宁心思活泛了下,她来了兴趣,“怎么说的啊? ” 阳阳学到一半,突然把嘴给闭上了,闷闷道,“不是啥好话。” 宁宁微微一笑,“他们说也是正常的,毕竟,是我弄丢了十块钱。”这十块钱在她眼里或许不多,但是对于顾家人来说,这是天大的金额了。 “才不是,姐姐你不让爸爸去肯定有不让爸爸去的道理。”阳阳理所当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