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安静了下来。
前一秒他还是歇斯底里准备大赞长江滚滚东逝水的疯子,而现在如同罗丹美术馆的大卫垂首思考地看着怀里仍睡得香沉的女孩。
她应该没有昏迷。
或许今晚,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她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衬衫,如白惜文说的,她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忽然明白了白惜文先前调侃说的那句话,只要心里有一个,她就会去背叛这个世界......很荒唐?不,其实这正是对所爱的人的一种承诺。当你所爱的人因病离世的时候,站在病房外或者陪在病床旁的你,一定会大声嚎啕,这个世界只有你,即便还有别人劝你不要过度伤心,但你就是听不去一句话。当你所爱的人被别人杀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上诉法庭要求严惩?但本质上,你想让仇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你是亡命之徒,你可能不会让仇人多活一些日子。
李泽坐在冰冷的木椅上,前方的十字架后矗立着耶稣像,这是天主教的教堂。他并不信教,对耶稣这个主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他想起了一个东方与西方的辩论,东方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西方则认为:人生来是恶的,此世是为了赎罪。
他被女孩怀抱过,也被女孩们簇拥过,前后左右都被或丰腴或纤瘦的身体挤压过。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长时间抱着一个女孩......不,是第二次,他的第一次早就献给了某个小魔鬼,但她对自己真心不错。
不过当他凝视那张不知是幸福还是心安的含笑睡脸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抽走了脊梁的狗。
白惜文说的每句都一语中的。11岁的花季少女,如果是一具死尸,他可能会头一个买一束雏菊放在面前无声痛哭,即便根本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
很难受吗?
很难受。
一个鲜活的小可爱不小心溺水,但你并不会游泳,你奋力呼救,来人了,人救了,但时间太长,抢救无效,你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微微抱紧了她,很久很久。
莫名其妙,但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他曾经也对谁做过类似的动作,又或者......谁对他做过。
当哭声消失的时候,白惜文起身将窗户全部关上。房间已经够冷了,再吹这种包含着怨气的风,即便混血种的身体也会一定程度承受不住。
白惜文再次坐到李泽身边,盈盈一笑,云淡风轻,好像她是来解惑的修女,对之前的事只会画着十字嘴里念叨阿门:“不过,如果是尸体,那也是漂亮的尸体,抱着美女尸体睡觉不香吗?”
“说得好像我会对尸体产生感情一样。”李泽高喊,“我的天,我竟然有恋尸癖,我都不知道,我就被人冠名了。”
“你想说让我说你是帅哥也没事,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白惜文翘起腿,肉色的足底已经染了一层灰,而璀璨的银色高跟在远处发光。
“说得好像只有我们两个能做什么事一样。”李泽气哼哼地说,“能出去吗?请问白小姐能不能带着我冲出去,我只是一个NPC,奶妈都算不上的那种,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手上拽着一个拖油瓶。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方斯汀的?”
“两个人自然是做两个人的事,我不觉得你这个小处/男很难吃。”白惜文说。
“抱歉,我现在没那方面的需求。”李泽回绝。
“那真是遗憾,我以为你们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毕竟见过我的男人总会第一时间跑上来跟我索要电话号码或者喝上一杯,那种胆子小的,也会通过一些渠道得到我的联系方式,以至于每次手机上都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号码。”白惜文挺了挺胸。
“的确......一目难忘。”李泽点点头。
“你想不想?其实你还挺符合我的口味的,要不要姐姐宠幸你?”白惜文抛了个媚眼,“我也是第一次哦,你就感恩戴德吧。”
“女人如蛇蝎女人如蛇蝎女人如蛇蝎......”李泽突然老僧定坐。
“切,真没意思,胆子这么小。”白惜文伸伸懒腰,“混血种的集会除了密党、家族就是学院,方斯汀是最德高望重的学院,你可以把它当作耶路撒冷,但有‘黎明’的学院只有方斯汀。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来自方斯汀,因为你身上有‘黎明’的味道。”
“‘黎明’?你知道‘黎明’?”李泽大惊。
“为啥我不能知道?”
“你来自血族?”
“血族?”白惜文皱眉。
“诶,不是吗?”李泽瞪大了眼睛,入侵学院的人自称血族,而她们的目的是‘黎明’,知道‘黎明’的混血种肯定不在少数,但成功得到的只有血族,因为那是他亲手送上去的。可白惜文的表情不像说了假话,就是说有别的密党也拥有‘黎明’。
我的老天!这是大新闻,要是出去了他一定第一时间上报给菲利普。
“放轻松,虽然不是同一战线上的密党,但在对付原罪上我们的基本路线是一致的。”白惜文说,“目前的原罪,使我们共同的敌人。”
“目前?”李泽抓住了重点。
“哦,我忘了这个消息是我们密党的情报,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