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离开洛王府时,顾娇留给洛王一张符咒,交代他如有事,可用此符召唤于她。
方才,洛王应该是用了那张符。
也不知出了何事。
必然很是紧急,不然以洛王的性格,轻易不会动用那张符。
难道是沈翘翘出了什么事?
可此地已经距离平州几百里,即便是骑马飞驰,也得花上好几日才能到。
顾娇垂下双眼,想了一想。
“好好,宁宁,你们两个可能为我护法?”
她神色凝重,对二人道,“洛王在唤我,我担心是什么紧急之事,便以神魂先行,你们二人,带着马车和我的肉身,全速往平洲去。”
“只是在我回来之前,需得看顾好我,不能让肉身有损,否则,我就要跟沈翘翘一样了。”
“娘子,我们明白。”
交代完这些,顾娇便上了马车,闭上双目,盘腿坐定。
胡好好化作胡小郎君,坐在马车前驾车,而宁宁则守在顾娇身旁,三人折转方向,全速往平洲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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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出窍,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顾娇漫步在虚空之中,耳畔风声呼呼,有无数的流光从身体两侧一晃而过,似乎须臾之间,就能跨过千里江山。
等她到达平洲之时,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人猝然惊惧。
这是经历了大战之后的景象。
平洲城外土地焦黑,满眼残肢断臂,尸横遍野。地上挖了深深的壕沟,散落着残破的旗帜,顾娇仔细看了看,那旗帜上,仿佛写的是“洛”字。
平洲城城门紧闭,城墙上有数道被投石机砸过的缺口,城墙下还有掉落的云梯跟未燃尽的桐油火把,城墙上不见人影,城下几道黑烟寥寥,环顾四周,全无人声,只有零星几只野狗在啃噬地上的尸体。
洛王府内,一片凄惨。
洛王身受重伤,时日无多。
城外叛军围城多日,平洲守军战死无数,还剩了三千残兵苟延残喘。
平洲已是危在旦夕了。
顾娇一步一步走到洛王身前,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洛王殿下,我是顾娇。”她开口道。
“顾娘子,你来了。”
榻上的洛王睁开眼睛,勉强笑了一笑。
守在洛王身侧的女眷内侍们面上满是惊恐。
这个一身黑衣的娘子,是何时进来的?
有几人也认出来这是曾经在王府住过一段的那位神仙般的娘子,脸上显出一丝惊喜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交代给顾娘子。”洛王勉强抬起手挥了挥。
众人于是都退下,垂着泪的王妃仍是保持着世家女子风范,最后给掩好房门。
“殿下,发生了什么?”
“东海,濠州二守,起兵反了。”
“事发突然,平洲守军不到二万,我仓促应战……”洛王说了几句,便咳嗽起来。
他喘息了几声,才继续道,“已是不敌,我已经交代平洲守,我死后便出城降了,保住平洲六万百姓。”
“王爷叫我来,是为什么?”
“我死之前,有一事相求。”
洛王抖着手,从枕下抽出一只画轴,“翘翘无辜,请娘子带她出去,不必随着王府一道……”
也许是伤重无力,洛王要递出画轴时,手一松,画轴滚落在地,露出了那幅春日园景图。
沈翘翘双手扶在画上,满面伤悲,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
顾娇见她如此,便伸手过去,握住了沈翘翘的手腕,将她从画中牵了出来。
“殿下,殿下怎能留我一人,殿下如果不在,我也不能独活!”
她的眼睛都哭肿了,双手捧着洛王的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洛王的额头上。
“顾娘子,顾娘子神通广大,求顾娘子救救殿下,救救平洲城!”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转头又抓住顾娇的衣角,就要跪下求她。
顾娇摇摇头,她托起沈翘翘,“沈娘子,天命不可违,我一人之力,不能与天命相抗。”
沈翘翘呆呆的看着她,她面容沉静,从那双黑金异瞳中,能看到一丝怜悯。
可她不愿出手相救!
沈翘翘咬了咬嘴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翘翘,你不要为难顾娘子,”洛王伸出手,摸了摸心爱人的脸庞,喘息道:“权鲁山不过是要杀我罢了,他不会为难平洲百姓,平洲是大城,他要留着这个聚宝盆,给他生钱。”
“只是我死了,无人照顾你,你还是跟着顾娘子去吧。”
沈翘翘只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殿下,也许,可以让顾娘子带着殿下出去。”
洛王怜爱地看着不肯放弃的沈翘翘,握住她的指尖,叹道,“翘翘,你不明白,我死,才能保住平洲六万人的性命。”
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想明白罢了。
权鲁山有此野心不是一年两年,他早已准备万全,而朝廷中有多少人做了他的内应,也不可知。他骤然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