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微微眯了眯眼,柳若荷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要他暂时出京避下风头,等这事过了,他再回来,到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提及此事。
还别说,这个提议他是真心动了,就像柳若荷说的,他是祈太后的亲信,出了京,那就是人人要巴结的对象,地方官总比这些京官要好相处得多,毕竟人人都想调回京城任职。
只是他仍然有自己的疑虑,内侍要出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柳若荷见他久久不语,低声温柔道,“公公还在犹豫什么?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公公不妨说出来,我也好给您分析一二。”
张公公思量了一会儿,这才道,“说给你听也无妨,宫里有规定,内侍无诏不得随意出京,咱家想要离京也得有名目才行,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太后不轻易放人,我若没有合理的理由,太后那边不好交代。”
柳若荷闻言,笑了笑,“我还道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原来是这两桩啊……”
张公公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她当即收敛一二,立即敛容道。
“公公,我都为您想好了,每年宫里都要为太后娘娘采买物品,往年都是从顾家采购的,如今要打压顾家,今年自然要绕过他们……”
“我还道你想了个什么好主意,要采购容易得很,我一声令下,多的是商家送上门任我选,以这理由出京,太后不会同意。”
张公公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他就不该相信这个蠢女人,看看都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她若真的脑子灵活,也不会从侯府少夫人混成他这个死太监的玩物。
柳若荷眼看张公公要走,她脸色紧张地赶紧拉住张公公的手。
“公公,您且听我说完再走,到时候您若觉得没理,再惩罚我也不迟……”
张公公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也罢,就当给她一个机会,这样到时候惩罚她也好有个名目。
柳若荷见到张公公又坐了下来,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二,她这回不敢再卖关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公公,太后娘娘的生辰就快到了,您就打着为娘娘筹办生辰贺礼的旗号请求出京,首先前往江南,那儿富庶,当地乡绅若知道您奉旨出京采办,肯定少不得要巴结一番,到时候贺礼采买到了,公公还可趁机捞一笔到荷包里……”
此时她笑得一脸的诱惑怂恿。
张公公越听眼睛眯得越厉害,他是真心动了,到时候不但差事办了,自己的荷包也鼓了,这一趟确实是一本万利。
这回他看柳若荷又再度顺眼了,“不错,当过侯府少夫人果然脑子就是灵活,回头搬回你原先住的院子去住,缺什么就让人送去。”
说完,他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走,显然是要进宫。
柳若荷松了口气,待遇总算又回来了,只是新的忧虑又来了,她的柳眉还是不得舒展。
虽然不知道顾德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终归不是什么好药,张公公固然可恨,可跟顾德音合作,也无异于与虎谋皮,她是知道顾德音有多恨她。
离了张公公这个保护伞,她到时候又该如何自保?
真是越想越头疼,她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只能被动地推着往前走。
顾德音要秋后算账也得迟一步,多活一天是一天,她现在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活着,不然早就崩溃了。
顾德音这边得到了小廖公公的通风报信,知道了柳若荷乖乖照做了,而张公公也往宫里去了,那么可以进行第三步计划了。
她给之前那位姓丁的江南布商下了拜帖,轮到他出场了。
丁世伯一收到顾德音的拜帖,当即就同意与她见面。
两人约了见面的地点,到了之后,客套寒暄了几句后,顾德音就进入了正题。
“丁世伯,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丁世伯看到顾德音要卖关子,立即会意地追问,“什么好消息?顾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
“世伯别急,这是我刚打听到的,外边现在还没有传开,特意跑来先一步告诉你……”
顾德音这才把张公公准备出京为太后采办生辰贺礼一事说出来,祈太后虽然没有临朝称制,但架不住她是当朝太后,多的是人想要巴结她。
果然,丁世伯一听,眼睛就亮了。
“此消息当真?”
顾德音煞有介事一般点了点头,“当然,我骗谁都不会骗世伯你啊。”
她微叹口气,“世伯,你是知道的,我家最近走背运,刚受了宫里的斥责,现下是半点也不敢出风头,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不然……”
剩下的话她不说了,眼前这位丁世伯会自动脑补的。
果然,丁世伯一脸恍然的样子,怪不得她会这么大方把消息分享给他,原来是顾家还没把麻烦给解决掉,这才不敢出风头。
他随后更想到了传闻中摄政王和太后不能说的二三事,再思及摄政王与顾德音之间的情谊,看来太后斥责顾家,八成是冲着顾德音来的。
一男二女最容易生事。
此刻,他觉得自己洞悉了真相,所以看顾德音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同情,跟谁抢男人不好,跟太后抢,那哪里能得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