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媞祯粉嫩的面孔透出一阵青紫。
这小崽子,如意算盘都打人脸上来了。
勉强好声好气,上前道:“陛下您忘了,亲王是不能手握兵权的。当年殿下勤王救驾,所用的也不过一些府兵而已,全权还是靠中领军相助。陛下要殿下带兵北上,只怕会让朝臣不服。”
刘禧听了,立刻眨巴起眼睛委屈起来,“可是京中除了皇兄之外,再无可带兵应战的人了啊!”
一时声情并茂的掉起眼珠子来,“游太师说北境将士气势不稳,人心惶惶,万不得已时要朕御驾随军,鼓舞士气,可是皇兄你知道,朕没什么本事,胆子又小,襄国的士兵那么凶悍,朕害怕……朕真的害怕!”
说罢,连忙上手抓温钰的手,“求你救救朕,不要让游太师送朕去北境,朕见不得血,朕不胜其任啊!如今能替代朕的就只有你了,你是亲王,见你如朕亲临,眼下只有你能替朕主持大局了!
整像一个活刘备。媞祯没忍住,背过身嗤鼻一笑,别看皇帝虽然小,演戏演起来,比鼓楼里的乐姬还真呢。
温钰也是装糊涂,往后推诿,“可是……”
可是刘禧哪里能让他推诿掉,一口一句好哥哥叫起,索性连“朕”也不自称了,“我知道是我强求,可是要是连同北麓关也失陷,那大魏就危险了!”
“皇兄,我不想做一个亡国之君,求你了!求你帮帮我这一次吧!”他目光静静流淌过他的脸,“我……”
刘禧见温钰并不接话,旋即带了一抹无望与凄楚的神色,笔直的就跪了下去。
四周顿时一静。
如晴天里一声炸雷,狠狠劈在头顶上,把所有震的眼珠子都圆了。
“陛下?”温钰忙不迭扶他起来,“您快起来,您怎么能跪我呢!快起来,快!”
“不!”刘禧死死抱住他的腿不肯起,啜泣道:“你要不是帮我,我就不起来,要是大魏失于我手,倒不如让我跪死算了!”
“皇兄,我们同宗同族,是血缘至亲的兄弟啊!你也不想看着大魏,看着大魏百姓,受异族之辱罢!”
见温钰尚不动摇,由凄厉的喊起来,“皇兄!”
媞祯看他这般宁死不放的架势,便折步上前开解道:“先帝钦赐‘权御从若’,事关军机的圣旨都要两印加盖才成,若游太师不同意……”
“老师他当然同意!”刘禧急忙接过她的话,又像温钰深情表白:“老师最知人善任的,国家危急存亡,他怎会不同意!只要皇兄答允,朕敢保证老师他一定会同意的!”
说罢他抿了抿唇,仰着头瞻望,“皇兄,我们都是刘氏子孙,血浓于水,你要是帮我这一次,我可以破例封皇兄为摄政王,以后你就我孩儿的摄政王父……好不好?”
他膝行拽他的裙角,“皇兄……求你了……”
媞祯实在是有些恼了,顾不得避嫌便要拉开他的手,哪想刚有动作,温钰便将她的掖了回去。
他扫了一眼刘禧,忽然郑重道:“也罢。只是襄国一事周折,还请陛下给臣一些时间筹谋。”
难见温钰答应得爽快,皇帝愣了一下,急忙连说三个“好”字应下来,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变卦似的,斯须感激涕零的要落泪三尺。
临了还不怕趴着腰感谢一番,直到把所有好话都说尽才扬长带着仪仗队走了。
瞧那二五八万的样儿,媞祯咳嗽了一声,扭头道:“戏精,做作。上阵打仗知道让了,怎么做皇帝的时候不往外让。我就不该要脸,应该跟他跪下对着哭。”
窗外开了一树又一树的石榴花,明艳艳仿佛殷红的云霞,映着她面庞,愈加显得脸色发青。
骂舒坦了,又问仔细他,“你也不会真打算帮他吧?”
她能这样问,自然也是心里有答案。
温钰拂了袖子,拉她坐下说,“帮他作甚,不过是帮大魏那些饱受战乱的百姓罢了。朝中是历来乱上不乱下,总不能因为跟皇帝作对,而将边境百姓的生死视若无睹,百姓是最无辜、最不该承受上位者苦难的人。”
“于私……”他神情略有感触,“呼延晏再不堪,他也毕竟是我的亲舅舅,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媞祯唏嘘了一声,握着腰间的玉坠子在手里盘,“怪说阳谋才是天下第一谋,如今我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明知是山有虎,却还让人不去不成。”
“也罢!”她抖擞起了精神,连身板都挺得更直了,“去北边瞧瞧也好。方才李广的一句话说得好啊,不是奸细误国,凭祁明这种不善作战之徒,又怎会轻易越过北麓关攻占其他都城呢,那就只能是里应外合了。”
她嘴角带着笑意,“想来游存勖……此刻也是巴不得双手双脚同意你自投罗网呢。”
温钰深以为然,长声感叹,“所以与其左推右推让人惦记,还不如顺势而为,保不齐还有意外收获。”
心中惴惴如大鼓一槌槌用力击落,可车到山前不继续前行,庐山真面目始终无法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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