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后,温钰松开了手,他一句话没说,然媞祯却在他的眼里看出了失落、失望和麻木……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有种不安在心底发芽。
“先上车吧。”他淡淡的说,形影之间有些有气无力。
暗淡的云霞,沉沉的日光,几道微绿的松柏萤翠,渺茫闪烁。幽幽的鸟鸣,一时起,一时落。
媞祯前后脚扶着管彤登上马车,静静坐了一会儿,感受着窗棂开合间贯进的冷风,横冲直撞,伴着纱帘拂面而来。
世界静寂到无声,温钰像一座雕像,眼神虚无的看向前方,不言不语,这个氛围实在让人坐立难安。
媞祯转过脸,轻轻把他的手握住,“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外面的流言不足为惧的,你别想太多。”
她以为他还在因为祭祀礼的人言而生怨,温钰转头看了看她,慢慢抬手抚落了她的手指。
他的态度让媞祯有些意外,哪怕是再愤懑的事情,他都不曾待她这么冷淡。
她斜依着头继续问,“难道……是出了别的事?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温钰沉下脸色,轻蔑一嗤,“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靠着你解决所有问题的木头人吗?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一颗被你随心所欲操纵棋子?”
媞祯被问得有些不明所以,心头一震,急忙静下心气,“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棋子当成玩意了?你这火简直莫名其妙!”
“你敢说你一时一刻没这么想过,没利用过我?难道你费尽心机接近我是为了做善事的?这不是你的性子。”
媞祯瞬间怔愣住,这个问题她避无可避,本来就是不清白,可事由经尾是公知的事,温钰怎会忽然发了狂性,重提旧事?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我跟你一路走到现在,你还要质疑我的忠心?”
“忠心这种东西我根本不想要,我跟你是夫妻,又不是君臣,我要你的忠心做什么?”他对着那张脸,满肚子的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每一句吐露都艰难异常,“你……真的不懂吗?”
“是,我不懂,我们是夫妻,也是君臣,然后呢……然后又能怎样呢?”
一声闷雷滚过,霎时惊红了他的眼圈,“是呐,又能怎样呢!我跟你枉为夫妻,你对我有过爱意吗?!”
媞祯抬起呆滞的眼,定定看着他,翕动了一下嘴唇,嗒然无言。这一次的静默比上一次时间更久,久到她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忽地,手被紧紧拽住,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为什么还要迟疑,还要想呢?”
“可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彼此视同陌路也可以上拜高堂下拜天地,但这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他惨然一笑,“你以为我不知家族荣辱,利益至上?皇家子弟,自小受的教育便是克己慎独,弱肉强食,儿女情长于历代君王堪为大忌!动情之前,我从未想过情字牵人甚深,为求地位荣华哪怕是和不爱之人共度一生,也能视若枉然,可动情之后,我发现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真荒谬,明知不可为的事情,偏偏不如人愿。
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情丝,也许就是五年前绿茵草陌上的遥遥一眼,也许只是偶睹了她的芳名。
那时她还是豆蔻年华,像一朵怒放在荆棘从中的玫瑰一样,美丽多刺,万众瞩目,仅仅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会被他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不该爱的人,她占据了我心里的每一个位置,我变了。”
媞祯两眼明亮之极,隐隐有莫名的悸动,手心紧攥成拳。
彼此的脸就近在咫尺,他似贪婪一般游离在她面上,“我一直觉得只要我做得足够好,给你的足够的时间,你也会改变,我低估了你,也高估了我自己!多可笑,我的付出和努力,还不如他出现的十分之一,只要他一出现,这些年的情爱和时光终究都错付了!”
一重又一重的打击,腔子里早就血肉模糊,满心伤痛,只觉身上的力气一丝丝全被魄罗阁外的风景所吞没。
他死死攥着她的手,“难道我的爱就轻贱,他的爱就重?你可知道我的爱意一点也不比你对沈士溪的少!”
眉心剧烈一颤,像被风惊动的火苗,媞祯她骤然想起跟沈望舒谈话时那忽然骚动起来的草丛声,斯须惊惶的瞪大了双眼。
“不不!不是这样的——”
她着急辩解,哪想马车咯噔一颠,将她整个身子推向一角。
忽然间,一杆冷箭斜穿过纸窗,温钰迅速拉过媞祯翻滚在地,只见箭头死死扎在门板之上,发出“扑棱扑棱”的脆响。
外面一阵骚动,“快护驾……护驾!”
呼啸携风,这场毫无先兆的暗杀挡住了一切想要倾吐的言语。
温钰忙环媞祯起身,抽出暗格里的宝剑,踢开车门跳了出去,然就在他们脱身马车的一刹那,一个大石碌子从后方滚了过来,狠狠地砸中了车厢,霎时崩得无数碎木溅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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