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
玉秀带着一怯懦女子回来,轻轻将她的身子往前推,“小姐,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小月。”
小月怯生生的掀起眼睫瞄了凤熙熙一眼,接到玉秀的眼神示意,鼓足勇气上前,“奴,奴婢参见小姐。”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不必称奴婢。”
凤熙熙倒了热茶,温和的放到她手心,触手后温热的杯盏驱散了手心的寒冷。
“你怎的穿着如此单薄。”
待到跟前,凤熙熙才发现小月竟只穿了一件单衫,外面罩了布裙,纵是秋日也无法保暖,更何况这数九寒冬。
“穿多了不方便活动。”小月不好意思挠头,枯瘦染冻疮的手指与凤熙熙白皙如葱白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微微蹙眉,凤熙熙不由分说的将人按到座位上,“我差人给你量量衣裙,日后你便跟着玉秀,工钱按月发放。”
见她松口留人,玉秀和小月对视一眼,喜出望外的瞪大了眼,忙不迭的冲她福身,“多谢小姐!”
“玉秀,你先带她做做工,就负责往贪欢坊送药材吧。”
“是。”
俩人的笑掩也掩不住,甚至连出门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摇头低叹,凤熙熙起身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去大厅看了一圈,本想找谢景尘回家,耳畔却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听说了没,百花楼出事了!”
一食客灌着酒,啧啧感慨,“那可都是些人比花娇的美人哦,可惜咯。”
“可别卖关子,赶紧说说,什么事儿?”
几人赶紧差小二加了盘肉,讨好的夹到他盘子里,“刘哥,快跟兄弟们说说。”
百花楼是上好的青楼,寻常百姓商户攒攒银子才能去上一次,里面莺歌燕舞快活得很。
如今听闻有此间消息,自然让人心里痒痒。
“你们啊。”刘哥嘿嘿一笑,故作高深的晃悠着脑袋,“这其中可颇有秘辛。”
“说说,说说。”
拿乔了一阵,刘哥敲了敲桌子,大家伙都心领神会的把耳朵凑了过来。
“听说百花楼得了大人物青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那花魁给赎了身,如今百花楼可是失了这镇楼之宝啊。”
“花魁?”男人们低呼一声,狐疑道,“怎么会,花魁可是百花楼的摇钱树,那百花楼舍得放?”
寻常妓女可能要些钱两便罢,可这花魁可是青楼的招牌,多少恩客都是冲着花魁而来,故此多数青楼若非关张,是绝不会允许花魁赎身的。
可这百花楼......
凤熙熙已走到门边的身子一顿,想起当初那眸光流转勾人夺魄的女子,唇瓣微抿。
谷灵儿?她被赎身了?
是天奇阁出事了?
心下思绪纷乱,直到七掌柜行至身旁时才倏地回神,“七掌柜。”
“凤掌柜,老规矩,天字号包间。”
人多眼杂,凤熙熙浅笑盈盈的将人引进,言语间不见熟路,与待寻常食客无甚不同。
进了包间,七掌柜身后商户打扮的男子默然关了房门,冲凤熙熙躬身,“参见小姐。”
见他面色冷凝双眼漠然无波,凤熙熙便心知他是谢家死侍伪装而来,淡淡颔首,后者也训练有素的站到了窗边,打量着楼下的情况。
“熙熙。”
两人刚刚坐稳,刚从贪欢坊回来的谢景尘便装作送茶水推门而入,脸色微正,沉声道,“七掌柜,怎么回事。”
“少主。”七掌柜恭敬的接过托盘,一五一十的坦然,“如今我们与韩家是表面合内里斗,凭韩愈仁多疑的性格,是绝不会甘心与我们平等合作的。”
凤熙熙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淡淡点头,“这倒是不错。”
韩愈仁如今只是被这钱财勾着,若时机成熟将假账本拿出,他只怕要像饿极了的疯狗,肆意乱咬。
“而且,最近也不知是不是韩家起了警觉,百花楼内总有人借故打探,属下曾派人去查,可线索大都断了。”
“韩家?”谢景尘眸光深沉,拧眉沉吟道,“不会是他们。”
他的身份没有暴露,韩愈仁绝不会查到百花楼的头上。
保不齐只是些酒醉闹事的恩客。
“属下不敢断定。”七掌柜犹豫的摇头,“但此际多事之秋,属下觉得大有风雨欲来之势,为保消息暗线不断,只能让谷灵儿暂且回京。”
“回京?”一旁的凤熙熙一时怔愣,“让她去哪?重新买个宅子么?那岂不是更扎眼?”
然而,她这话说完,七掌柜和谢景尘都有些眼神躲闪,支吾着遮掩,“额,倒也不是。”
“嗯?”
俩人奇怪的反应惹得凤熙熙愈发不明就里,眨眼看向了犹豫的七掌柜。
“怎么了?我不能知道么?”
“小姐自然是能知道的。”七掌柜扫了一眼低咳的谢景尘,不过纠结了几个呼吸就迅速倒向了凤熙熙,解释道,“京城最大的青楼留仙楼也是少主的地方,谷灵儿回去自可落脚。”
又是青楼?
还是最大的?
凤熙熙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