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尘同样凝眉,不露声色的背手试了试力,心下了然。
他的内力完全恢复了。
只是他太久没有掌控本有的武功,出手时有些不知轻重,这才失手杀了袁成。
凤熙熙恰也猜到了几分,贝齿紧咬,思绪飞旋却寻不出遮掩之法。
围观的百姓太多了,袁成是当着他们的面死的,驳不了。
“天啊,这,这人死了?”
百姓们惊呼一声,靠前的人不停地朝后踉跄,脸色惨白,颤着嗓子开口,“杀人了,杀人了!”
“这可是她亲舅舅啊,就这么杀了?”
有人表情僵硬,与袁成那冒血的眼睛对上,腹中一阵翻涌,捂着嘴窜到了后面,嘶哑作呕。
“退啊,这男的说不定有什么疯病,快离远点。”
百姓们一哄而散,而王氏也早已脸色惨白,抖得如风中落叶,呐呐低语,“死了,死了......”
“乱糟糟的,出什么事了!”
巡逻的捕快提刀赶到,板着脸将人群驱开,待看到袁成时面容大变,挥刀直冲谢景尘,“光天化日竟敢当街行凶,你这恶贼,还不束手就擒!”
“刘捕头,此事另有隐情,您听我解释。”凤熙熙急切的拦住捕快的手臂。
话音未落,王氏倒好似回了魂一般,癫狂的扑到袁成身旁,变了调的嗓音刺破静谧,“就是他,是他亲手杀了我丈夫!”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王氏张着嘴,仿佛要把谢景尘二人撕碎,“快把他带走!他是杀人犯!”
“王氏!”
凤熙熙脸上笼了寒霜,骤然回眸冷视,“你胡说什么!”
“熙熙。”
仍旧浅浅的声音抚着抽绞的心尖,凤熙熙坠入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没来由的酸了鼻尖,“阿尘。”
捕快已经要给他戴上铁链了。
一时间,凤熙熙耳畔只有呼啸的冷风以及街角的寒鸦声。
还有满含缱绻的“熙熙”。
“别急。”
几缕发丝轻轻飘动,谢景尘自若中透着深深的沉静,眸光和缓,宛如深邃幽湖,浪静无波。
“我会回来,等我。”
指腹描摹着她的脸颊,谢景尘薄唇划出优美的弧线,“乖。”
“阿尘。”
“别折腾了,赶紧跟我回衙门!”
捕快不耐的给他套上铁链,粗鲁的推搡他的肩膀啐道,“杀了人还想回来?白日做梦。”
人被押走,嘈杂的百姓也随着人流涌向衙门口,大门外便只留下了凤熙熙以及闻声跑出来的奶娘。
“熙熙。”
“奶娘。”
感受着奶娘话语间的心疼,凤熙熙眼眶一紧,吸了吸鼻子。
“不怕啊,熙熙,奶娘在。”
偏过头不着痕迹的拭了拭眼角,凤熙熙强自扯动唇角,“嗯,奶娘,我没事。”
“你在家里等我,我去去便来。”
袁成坏事做尽,想要她家阿尘给他偿命?简直是痴心妄想。
为免王氏鱼死网破,她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
醉仙楼。
“凤小姐,怎么会闹出人命呢?”
岳三心急如焚的踱着步子,忧心道,“一步牢狱三寸金,这可如何是好。”
巷内早有传言,只要进了衙门,问堂之时要花钱,落狱后要打点,出狱后还要谢恩,一番来回就算平民少说也要白余两。
若逢商贾之家,只怕要费上千两。
“钱倒不是问题。”凤熙熙指尖敲着杯盏,垂眸沉吟,“王氏无依无靠,县令还不至糊涂至此。”
这段时日,他与韩家相交甚好,但凡是个明眼人,也不会对谢景尘下死手。
“那小姐你这是......”
疲累的阖眸,凤熙熙捏着鼻梁叹道,“我是怕这群百姓误事。”
众口铄金,为了平民心,县令完全可能牺牲谢景尘。
“今日过来时告诉你,酒楼的事你继续盯着,无急事大可自专。”
“是。”
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岳三恭敬的躬身应下,临了将账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她,这才不放心的送她离开。
掂了掂手中银票,凤熙熙眼神闪了闪,脚下突然转了方向。
她去找七掌柜了。
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她要去韩家。
与此同时,一路随着捕快进了衙门的谢景尘正淡然的立在堂下,未曾理会王氏半分。
“大老爷!”
王氏瘫软悲恸,戚戚哑哑的泣着,“您可得为民妇做主啊!”
“此人当众杀了我夫君,按律当斩,求大老爷为民除害!”
县令被她聒噪的郁烦,摆了摆手沉声,“安静些,本官还未问话,你急什么!”
“堂下何人!”
“尘,尘。”谢景尘眸光一转,复抬头时已佯作无措,湿漉漉的眼中满是仓惶,急切的出声,却只能磕磕巴巴的吐出几个字眼。
“怎的是个结巴?”
“老爷,来时听人说了,这人是凤熙熙的未婚夫,好像之前伤了脑子,与寻常孩童无异。”